阿混上前一步,笑嘻嘻地问:“太君,有什么秘密行动?”

久保抽了抽鲜红的酒糟鼻子,满脸都是傲慢和得意,“你们不要以为,咱们这个小站,荒无人烟,没有什么用。我告诉诸位,不久的将来,大批的人都会赶来,太平营,就会热热闹闹,象个大城市一般……”

这家伙是个罗嗦碎嘴子。

阿混催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嘎嘎嘎,”久保大笑起来,“我们大东亚圣战,需要大大的劳力,越多越好,将来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中国的,亚洲的,为了共同繁荣,要运输成千上万,十万百万的劳工,咱们这个车站,位置大大的重要,建成运输中转站,咱们都是创业者,开创伟大的东亚共存共荣……”

这家伙抽动着难看的酒糟鼻子,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罗里罗嗦,让旁边的阿混等人直皱眉,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太平营车站,要建成一个劳工运转中心。

“太君,”阿混问道:“运送劳工?往哪里运送?”

“这你不要管,”久保瞪了他一眼,“你们要做好守卫,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土匪,大大的有,你们要缉拿匪盗,保卫车站安全。”

阿混嘻嘻一笑,“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个地方太荒凉了,地域广阔,为了保卫车站,我们准备根据运输路线,把兵力分散开,扩大到附近几个村去,这样能防止劳工逃跑……”

久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怎么防守,那是你们的事,但是车站兵力不能少,上边命令,一定要保证车站平安无事。”

这是外行话了。在军事上,防守部署是关键所在,他却不屑一顾。这个不可一世的久保曹长,却原来是个草包。阿混心里暗笑。

久保又昂着头,继续鼓吹起他的“东亚共荣圈”梦想来:

“过两天,会来大批劳工,源源不断来到太平营,会帮你盖房子,盖兵营。咱们这里,要建成全省,不,全国最大的劳工转运基地,你们要厉兵秣马,高度戒备,帝国圣战,将会开创前所未有的辉煌局面,咱们的劳工转运基地,一定会发挥巨大作用,盛况空前……”

去你奶奶的。

阿混心里大骂。

这个手下只有五个兵的日本曹长,分明是个妄想狂、吹牛狂、光会卖弄狗皮膏药的牛皮贩子。

从炮楼里出来,老山东直摇头,“久保……唉,这人真是个不靠谱的人。”

张站长愁眉不展地发起牢骚来,“可不是嘛,他就知道整天督促着你,喝斥着你,安全啊,畅通啊,可就是一点真办法也拿不出来。你们不知道,这个小站,总共才六个人,我一个人身兼数职,上边还总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这回转运任务加重,哪里忙得过来?”

“没关系,如果缺人手,我们全力支援你。”老山东说。

“那太好了,”张站长叹了口气,“说实话,忙倒还好说,其实危险也很大,这里地面荒凉,总有盗匪,冷不丁的就流窜过来袭击,我做了半辈子铁路了,要不是为了一家人得吃饭,早就不做这差使了。”

“放心吧,以后再有危险,你躲到我们兵营里来。”

下午,果然如久保所说,一队劳工,来到了车站。

这些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背着行李,大部分脸上带着菜色,被十余个拿枪的人押着,步行来到车站。一个脑满肠肥的大胖子,找到了车站张站长和防卫连长老山东。

胖子一脸笑容,拿出纸烟来,递给张站长和老山东,“兄弟姓唐,唐一平,受省政府委托,负责这里以后劳工的事情,咱们要长期打交道了,以后就是自家人,哈哈。”

“你不和这群劳工一齐乘车走吗?”

“不不不,”唐一平说:“不但我不走,这些劳工,暂时也不走,他们是来打前站的,在这里盖房子,盖基地,以后,咱们的买卖会越做越大,哈哈。”他越说越得意,脸上的肥肉随着笑容直颤。

“好啊,你们府省的大员们发财了,也照顾照顾我们这些穷当兵的。”老山东打趣说。

“哪里哪里,我们得仰仗你们,现在世道乱,没你们保护,我们寸步难行啊,今天晚上,咱们到附近镇上,我做东,咱们喝几杯,如何?”

对于“喝酒”的提议,老山东一口答应下来。

离太平营车站最近的“繁华地区”,便算是万户镇了。

万户镇虽然不大,但在此地也算人口集中的场所,离太平营车站,还有十余里。

华灯初上的时候,老山东、阿混、阿四、张站长、唐一平等人,骑了马,踏上小路,一路马蹄急促,奔向镇内。

山间小路,崎岖不平,马蹄踏在山石上,迸出一溜火星,周边目力所及,不见人迹,全是黑沉沉的山坡山谷。阿四骑着马,没有象平时习惯的那样,跑在前面,而是慢慢拉了后,阿混见他这样子,知道一定有事,也放慢了速度。

阿四骑在马上,不住左顾右盼,阿混顺着他的目光也观察四周,黑乎乎的暮色里,却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阿四长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

“你看,”阿四向远处指了指。

然而阿混仍然什么也看不见,阿四小声说:“有人跟踪咱们。”

“嗯?”

黑沉沉的夜色,刮起阵阵北风,看不出别的动静。

几匹马,风驰电掣船,转眼便跑到了镇上,在一家“悦来酒馆”前面,停住了脚。

胖乎乎的唐一平,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迎客。

老山东和张站长,随着唐一平走进了饭馆。

阿四和阿混在进门前,装作抽烟聊天,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老四,看起来,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

“嗯,咱们这些专业刺客,要和同行交交手了。”

“主要是,这些同行是哪路神仙,归哪个山头儿,还摸不着后门。”

两人四下打量。

镇子并不繁华,比起十家镇来,只能算是一个小村,这家酒馆算是“高档场所”,四外,一些低矮的民宅,后面一带山坡,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糟糕,”阿混看着地形,失望地摇摇头,“这地方易攻难守,呆会,遇到袭击,可怎么办啊。”

“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