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我好困......”这时马鞍上的唐安几乎要睁不开眼,她含含糊糊地请求高岳,“高郎,帮忙扶持我下,我就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接着唐安垂下脑袋来,话还没说完,就伏在鞍上,睡着了,“高郎......”

高岳很苦恼地皱着眉,他挡不住唐安将对他的称呼更改。

莫谷隘口的关塞处,高崇的从弟高重捷见到高岳护送着贵妃、公主一行,自北而至,和麾下士兵无不喜悦,便急忙敲响了城障上的鼓。

咚咚咚的鼓声里,唐安睁开惺忪的眼,自马鞍上起身,在她的眸中:

曲延的道路,被夹在耸峙的高峰间,崎岖而下,是片被环绕起来的小小平野,被水川和湖泊簇拥起来的奉天城,雄伟地卧在自己视野当中,内外屋舍俨然,烽火、鼓声交接,钟楼和鼓楼于内城中格外醒目。

“奉天城......”

“公主,至此城后,可安枕无忧。”这时高岳回头,很肯定地对她说。

不久,城中钟楼下的大堂上,皇帝李适端坐其中,其后是贵妃、太子、太子妃、太孙、舒王、公主,还有皇帝的二位舅爷吴凑、吴俶,全家人密密麻麻坐了一片,6贽、姜公辅、吴通玄、吴通微等翰林学士伴坐西侧,随后皇帝及其家人,面向高岳、段秀实、萧昕{这位老人家一路跑到这里,身子骨没任何问题}、颜真卿、浑瑊、张光晟等随行护驾的武臣僚齐齐拜下。

“小子无德无能,致有此时西迁之难,六军失散,国体隳毁,颠簸众卿于风尘中,罪愆何止千万!”说着,伏低脑袋的李适真的动了真感情,咬着牙是泣不成声。

“陛下!”段秀实、颜真卿等臣子也痛哭失声,急忙回拜。

这时金吾将军张光晟奋然而起,大呼道:“诸位,现在岂是哭时哉?叛军步步紧逼,正是思索制敌之策的时刻。”

此刻兵部侍郎萧复起身,率先向皇帝请求:“可先诛卢杞、赵赞、白志贞、关播四奸,以谢天下,以安军心!”

“陛下,臣死罪......”东侧白志贞、赵赞忙不迭叩头大哭。

而卢杞和关播二人,连入堂的资格都没有,跪在其外,更是瑟瑟抖。

“这......”皇帝又开始固定的犹豫模式,一要动卢杞,他就失却原本“微操猛如虎”的果断。

一时间堂内众人汹汹,大伙儿都异常愤怒,皆要先治卢杞的罪,否则人心难正。

皇帝此刻环视圈,最后居然将眼神停在末席的高岳身上,只见高岳凝着眉,对他打了个高高低低的手势。

“卢杞可为凤州司马,即刻逐出奉天城至贬所。”确认过眼神后,最终皇帝下达这个命令,“赵赞可为播州司马,关播过错不深,可罢相接任乔琳的工部尚,白志贞募兵无效,致乱兵犯辇时无兵护驾,可为奉天行在都兵马使。”

“陛下,如白志贞继为奉天行在都兵马使,如何安士卒之心?”萧复再次驳难。

高岳心知,皇帝需要卢杞和白志贞,不是因为他们是良善之辈,而只是因他们是能无条件执行自己想法的人,假如全把他们驱走,那么萧复这类的世家代表,就能很容易掣肘自己,让自己无法纵情微操了......

正相持不下时,几名士兵来到堂外砂地上跪到,接着将最紧急的军情传报入内:

“原本调往京城的六千泾原行营兵,领军大将姚令言、焦伯谌、方庭芝听闻京城失陷的消息,扬旆入京,归于朱泚。”

“朱泚、李忠臣与李怀光于大明宫白华殿议事,声言要来奉天城迎驾,称先前兵乱皆是卢杞罪责,绝非想犯陛下御辇,并希望陛下宽宥所有人。”

“淮西李希烈军出蓝田关,驻屯于京东新丰,不知其与李怀光有什么商议。”

什么,这下皇帝再度陷于了选择迷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