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尾热闹非凡,鬼头攒动,她不耐烦的挥着手,“让开,让开,我要买灯!”

那摊主看见她就满脸堆笑,小跑着到她身侧站定,“姑娘,您这主意好啊,我今日可赚大发了。”

她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好了,你若将灯卖光了,可是要请我去吃酒听说的。”

那摊主拼命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小事一桩,还有姑娘要的话本子,明日全给你送去府上!”

“行,我要的灯给我吧!”她就凑在他耳边,绵软的声音传入他耳中,酥麻之感传遍周身。

摊主递上两盏精致花灯,略有不解,“姑娘,这花小的没见过,是什么品种?”

她莞尔一笑,“无念花!”

白身子僵了僵,她搂着他脖子,唇凑上他的耳朵,“夫君,还记得这花吗?”不等白回答,又自言自语道,“连我都忘了,怎么会记得这花。”

白偏头看她,正巧她也看着他,那双眸似有浮翠流丹一闪而过,“你方才唤我什么?”嗓音微有些哑。

“夫君啊!”她清灵灵的声音引得无数魂灵驻足。

“啊,摆渡人是姑娘的夫君?”

“姑娘这么美的人,可怜了,听说这摆渡人最是无情。”

“可不是嘛,判官都没他可怕,我只要一靠近他,就觉得冷。”

“瞧他整天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阿烬姑娘命可真惨。”

。。。。。。。。。。。。。。。。。。。。。。。。。。。。。。。。。。。。。。。。。。。。。。。窃窃私语渐渐就成高声议论,吵的白脑壳疼。

花无烬笑眯眯,“哎呀,我夫君从前也是很傲骄的,我都习惯了呢,无妨,将来我们大婚定请你们喝酒。”得意的晃几下脚丫,“夫君,咱们去放灯!”

酆都的护城河也是平静无波的,暗沉沉的河面因着花灯变得绚丽起来,她轻轻挥手,那些灯开始缓缓向前飘,就好似点点星光。

她蹲在河边,温声软语,“夫君,咱们又在一起放灯了,真好。”眼睛一直盯着那盏灯渐渐飘远。

白有些局促的掩唇,“莫如此唤我。”

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白。。。。夫君?”

白,“你随意,开心就好。”

她满意的摇头晃脑,冲身后那几十个魂灵道,“鬼市即将关了,你们也是时候去轮回了,记得我的话,忘却前尘,好好过下一世。”

魂灵们此刻记忆尽失,懵懂点头,“多谢姑娘吉言,我们就先走了。”

白看着她的侧颜,“你那汤真可让他们忘记所有?”

“嗯,爱人的眼泪,亲人的思念,子孙的孝心,还有什么恩怨不可抛?”她坐下,倚在他肩头,眼泪似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染湿了他大片的衣襟。

他的唇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问出口,只是安静的任她倚着,听她低低说,“我是你的阿烬,无忧。”

他侧头,唇碰上她的额头,她抬头,眼红肿,水汪汪的像受伤的小鹿,她的唇贴上他的,泪滑进他嘴里,很快松开,“无忧,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很久她没再开口,听着她渐渐绵长的呼吸,他唇边牵起个好看的弧度,“好,我不怕。”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趴在船头,白依旧冷着张脸,浆不停的划开水面,“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眼,嗓间带着未醒的迷蒙,“嗯,怎么不送我回阎王府?”

他没开口,目视前方,耳尖却红透了。

昨夜她就那么倚在他肩上睡着了,他抱她回去,她却搂着他死活不撒手,他就睁着眼,陪她躺了一夜,早起身子僵硬的似木偶一般。

他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将没醒的她抱来船上,她打量他一眼,发现他仍着昨夜那身灰衣,衣衫上皱皱巴巴,迟疑开口,“我昨夜可是非礼你了?”

他猛的被呛住,咳个不停,“胡说什么!”声音虽冷冽,却少了平时的严厉。

她又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咦,我的簪子呢?”

他从怀里掏出扔给她,“昨天落在河边了。”

她宝贝似的赶忙插在发间,“这可不能丢,无忧亲手制的。”

白的心莫名有些酸疼,目光冷了几分。

“嗐,你不会连自己的醋也吃吧?”她理了理打了结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开口。

白保持沉默,就算是事实,他也不会承认,毕竟他的确不知她口中的无忧到底是不是自己。

她爬上他的背,全然不顾身后瞠目结舌的魂灵,小脸蹭蹭他的脸,头使劲往他肩窝拱拱,撒着娇,“哎呀,夫君,你真的是无忧,我此生心中只有你一人。”

他面无表情,冷冷道,“别闹,下去。”

就听扑通一声,背上的人一跃入了河,半晌露出头,吐出口水。

他气结,“你做什么?这水能轻易入吗?”

她歪着头,一脸委屈,“不是你让我下来?啊啊啊,救命。。。”眼见着她沉的只能看见头顶。

白咬牙,跃入河中。她却突然冒出头,搂着他脖子咯咯直笑,“夫君,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从来没有太阳的黄泉突就金光大盛,水珠在她脸上闪着晶莹的光,她吻上他的唇,小舌轻探入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