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修北城墙,一天的工钱是一百;二、去北城墙附近的打铁厂干活,也是些体力活,一天的工钱是一百;三、我们柳家有不少铺子,需要搬货的人,一天的工钱是八十;四、若是有一技之长也可另找生计。”

雷子说完,在场之人全都炸了,计咏最先沉不住气,眉头紧皱问道:“雷管家,这些全是是体力活,他们可全是生,怎么可能受得了?”

另外几个先生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天寒地冻的,又是干体力活,武人都不一定受得了,更别说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人了!”

......

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慕容持一直端坐着,见底下声音越来越大,重重拍了拍桌子,沉声道:“有什么做不到的?做不到那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荆北院既然是要培养朝廷的栋梁自然不能培养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本院长已经决定了,除了上了年纪的长者,其余年纪尚可的先生和学子过年后都要加强锻炼,另外,柳夫人说了,院过年后会请一批学子打理院的园子后山,以此赚取工钱,这叫劳逸结合,

同时也是让你们深刻体会一下百姓疾苦,以后入仕之后才更能体会到百姓的不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把话传下去,谁愿意做什么都统计一下,若是那种身体实在差得不行也要登记下来,本院长另有安排。”

众人瞬间噤声了,慕容持就是权威,而且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他们竟然连反驳的理由的找不到。

一群人陆陆续续出了琉璃殿。

卓洲三人立马围到龚明轩身边问道:“龚老,这事您知道吗?”

龚明轩摊摊手,苦笑道:“这事我还真是完全不知情,刚刚我也是一脸诧异,不过院长说得在理,都说百无一用是生,若是生也能下地也能干活,还能上得了庙堂,大底能为天下读人正一正名声,院长也是读人,可他几乎无所不能,所以刚刚计先生说学子办不到的时候院长才会那般生气。

院长喜欢努力上进迎难而上之人,这次干活之事你们若是没事也可以去参与,给学子们做个表率。”

“龚老不去吗?”金风凌下意识地问道,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

龚明轩不慎在意地呵呵笑道:“我倒是也想去,可我这身子摆在这里,如今住的那院子还药香四溢,你说我敢去吗?”

金风凌下赶紧摇头,笑得有些尴尬。

卓洲和姜晔一脸无奈地摇头,转而同龚明轩说道:“龚老说得极是,先生就应该给学子做个表率,我去!”

“我也去!”

“那我也要去!”

三人一致决定都去干活,龚明轩大感欣慰,沉吟道:“我那四个孙子也要让他们去吃点苦,既然三位先生都要去,到时候若是孩子胡闹还请几位先生多多管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老夫绝对不心疼。”

以龚家的条件龚旭四完全不用去受这份罪,但龚明轩还是决定让他们都去干活,龚家的教养可见一斑。

这会儿卓洲才想起来,赶忙问道:“龚老,听说您在荆北城里置办了宅子,学院休学之后您是不是也要搬出去?”

龚明轩微微颔首,边走边道:“除了我大儿子小儿子大儿媳妇,其他人都过来潮州了,今年他们会在朝州过年,所以我要搬出去,到时候治病也方便一些。

今年多亏了柳夫人,我这身体舒坦多了,就是老毛病,要不时调理吃药,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卓洲三人赶忙宽慰,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哄龚明轩。

几个先生陆陆续续回了学堂,将院长的意思转达之后,整个荆北院彻底沸腾了,有人厉声质问道:“先生,我们是来求学的,不是来干苦力的!”

“就是,天寒地冻,还出去干重活,这是要人命啊!”

......

先生凉凉地说道:“院休息两个月,不上课,白吃白住不可能,院也拿不出那些闲钱养这么多人,如果你们另有出路也可以,院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事情,这也是给你们选择罢了。

哦!对了,刚刚回来的路上老夫还听说卓先生姜先生金先生他们三人也要去干苦力,老夫是老了,身体吃不消了,要不我也去凑个热闹,你们......

一个个十几二十岁,连这点活都干不了,院长深深怀疑你们入仕之后还能做什么!一个连百姓疾苦都不能感同身受之人凭什么站在庙堂上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当官为民呢?

有人说别的院怎么样怎么样,那是别的院,你么你现在在荆北院,就要服从荆北院的管理规矩!”

老先生说完,戒尺重重敲了两下,看着安静地学堂,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其他授课大殿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学子大多抵触得厉害,可被先生教育了一顿又老实了,思想陷入天人交战,等先生走了,全都聚在一起商量着何去何从。

家中实在困难又没有选择的学子已经认命了,想着院总不会真的让他们出事,便咬咬牙去找先生报名,那些还有点退路的开始犹豫不决,但架不住边上之人要去,也跟风报了名。

真的不能吃苦的已经盘算着返乡了。

因着以工代筹这事,云玥收到新的名册笑了。

同雷子嘲讽地说道:“你看看,知难而退的人还是不少的,看来大家识趣得很。”

雷子眉头一紧,苦笑了两声,“迎难而上的人也挺多的。”

“那倒是!”云玥赞同地点点头,将名册细细看了一遍,同雷子吩咐道:“将名册妥善保管,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雷子微微颔首,拿着那些册离开了。

腊月初一,荆北院的大门缓缓关上,一群穿着厚重棉袄的学子徒步赶往北城墙,积雪摸过脚踝,深一脚浅一脚,走过之处留下一条又长又宽的凌乱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