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而起,项羽高声,道:“今日亚父与叔父共释前嫌,如此项羽才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随及一笑,道:“杨喜,去将令尹请进来!”

“诺。”

依照古老的习俗,肉袒负荆是最真诚的请罪。在战国之时,因为赵国大将廉颇向上卿蔺相如负荆请罪而名传天下。

站在幕府之外,老项伯也有着一丝不安。虽然自己请罪是为了权势为了压倒范增,但是心头的忐忑并无减少。

他虽然清楚,项羽不会太为难自己。但是有亚父范增在,这一切都成了未知数,纵然对方借机羞辱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令尹,上将军有请!”中军司马杨喜大步流星走来。

骤然之间,项伯浑身一震,心头的忐忑不减反增。他项伯负荆而来,项羽却没有出幕府,这便是一个极为明显的信号。

项伯没有吭声,向着幕府之中走去。一路走来身躯晃动,粗长尖锐的荆刺反复划割,赤裸的脊梁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这一刻,项伯虽然心下忐忑不安,却也坦然大步而入。

……

“上将军!”项伯老泪纵横,一下子拜倒在地。

“叔父快起来!”这一刻的项伯模样凄惨,衣衫之上被染成一片鲜红,令范增与项羽无不悚然动容。

快步迎来的项羽一把抱住项伯:“项羽后生,当不肖也!”旋即转身,道:“医士何在?为叔父去荆!”

“且慢!”项伯一拱手:“宴会之上,项缠丢项氏尊严,阻范先生计划,事后细想,老夫无地自容也!”

“先生在上,受项缠三拜,后请先生执荆鞭笞!”

项伯清楚,想要化解他与项羽的嫌隙,就必须从范增身上开始。这个时候,项羽与范增正是亲密无间之际。

“右令尹!”这一刻,范增不能再沉默下去,进而扶起项伯,道:“都是为了项氏,为了少将军,右令尹不必如此。”

范增是一个智者,他的回答很是巧妙。不仅安抚了项伯,更是指出他们的共同目标——项氏亦或者说是项羽。

“先生之见,项伯谨受教!”

……

这一刻,楚军幕府之中,出现了久违的和睦。三个人上座,就着羊肉,吃着汤饼,话题逐渐引到了封王之上。

范增咽下一口酒,搁下酒碗:“右令尹,少将军决定尊怀王为义帝,徙于长沙郴县,你觉得如何?”

“义帝?郴县?”项伯一声叹息:“如此也好,怀王不可灭,不可弃。唯有尊怀王之位,才能正项氏之威!”

范增开口,只是为了试探项伯。他总觉得项伯这一次的负荆而来,更像是一场作秀。

他的目的,绝不会是与自己一笑泯恩仇。范增对于项氏族人了解不少,对于项伯的心性更是了如指掌。

贪小利而忘大义,重情义而不理智。这句话便是对项伯最贴切的描述。

……

在这个时候,项羽一拍手笑,道:“叔父如此想自然最好,项羽打算封刘季于辽东,叔父可有高见?”

这一句问话,才是项羽的必杀技。有道是了解你的永远是自己人,今日项伯行动异常。

居然丢弃以往高傲自大,甘愿负荆请罪而来。不仅亚父范增觉得不可思议,那怕是项羽也觉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