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转头看到跳动的火焰,不是灵火道人给的那种蓝色的小火焰,是一种鲜红色的火焰,中心位置是金黄色的,火焰跳动着,由大变小,由小变大,分成两朵,四朵,八朵,排成一个八卦图,在滴溜溜旋转,操控手法妙不可言,少女给那个火焰吸引了:“你擅长用火?这是给我的?”

“我在火窑帮忙看了好几年火头,悟出来的,送给你,能随你心中所想变换图形。”

“这个口诀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疾和藏,我走了,你骑马一直往前走,就到村里了。”

说完这话,少年跳入路旁的树林,消失不见。

大陈国都,御房,门外是大内侍卫统领袁洪义携护卫魏重,年迈长宦官乐怜南携陛下贴身侍官,气氛凝重不如以往,四人当值的现象极少见到,一天一夜了,皇帝还是没有出来,显然袁洪义是在等待皇帝的密令。大陈国,历代皇帝的殿前侍卫长和大内侍卫统领和贴身侍卫均是从小伴读身世清白之人,或者孤儿,均不从前臣中选拔。乐怜南,后宫长宦官,总管大内宦官,不禁想起十五年前殿前侍卫长韩柏的一次密令出宫,也是四人当值,皇帝也是思绪良久,一夜未出,这次的决定似乎更大,更难决断!

陈嘉瑞,往昔高大威严的君王,已成龙钟之态,十五年的国运不济是在他预料之内,因为他已经为这次国运的不济,准备些筹码,比如济州,本就不属于大陈;比如大陈千年攒下的强势气运,都是他的筹码。

昊天以君王管理天下,赋予君王真龙气运,可斩杀神职,玉玺一出,境内诸般当值功曹,阴司城隍均要听命,这些命令非攻城伐地,而是境内管辖的正统,比如洪水泛滥,天气干涸,瘟疫肆虐,重臣暴毙,邪祟入侵。这些属于司神失职,可斩杀和发配贬职,所有这些权利的背后也是国力气运的消耗为代价。

如果遇到境内妖怪行凶,仙家门派参与人间征伐等等,或者胆敢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对一个国家动用仙术、法术攻击,那么当朝皇帝就可以发一道奉天承运的御旨,加盖玉玺,便可调配甚至飞升级别的天将乃至动用老祖级别的昊天正神来予以灭杀。

皇帝如此权势,但必须肉身凡胎无法修行,进入轮回后加封成神,享有果位,而人间寿元则要看因果,看在位期间的国家运势。当然正统的在位皇帝,只要气运在就不可能枉死,哪怕剑斧加身。皇宫又是所有大能的禁地,包括那些天外人,无法窥视,不得进入。

大陈国开国的初衷只有历届皇帝最为清晰,有二十五处福地,是那位撼天老祖散落在天下五大陆地的人间气运,每位皇帝都会选择一块福地作为这一代星火相传的种子,不仅是儒家弟子们藏身之地,也是陈氏子孙们的福缘之所。他们在等待,等待一次气运鼎盛的君王中兴,中兴儒学,将天下儒学在昊天之下发扬光大,不再是畏畏缩缩。

所以陈嘉瑞,必须是押上血脉气运,不能再等了。因为时间越久,这些秘密便会泄漏,前朝某个君王便是无意中泄露天机,某一处福地,便遭僧道神联合其它仙门予以设计,因为他们所忌惮,忌惮那位儒祖,忌惮天下众生的力量,因为他们的存在之源,便是众生的念力、信仰、香火,虽然在他们眼里,众生如蝼蚁般的存在。就像,每个人离不了的空气、水、食物,而谁又能真正地在乎这些呢,关心每丝空气、每滴水、每颗粮食的权利?那些天外的人谁又会真心关心天下众生的权利,一个蝼蚁享有与他们同等的权利和尊严,对他们就是不允许众生有尊严。而儒家老祖的那次爆发,也确实让他们有所忌惮,有所收敛。

所以陈嘉瑞,不准备再等了,儒家必须有一位领袖,能带领天下儒生为众生请命,最低也要为儒生挣得一席之地。还有,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王朝已经被各方势力所渗透,这个是无能为力的。或许不久陈家,老祖余脉,就会暴露于在那些天外人的眼里。陈嘉瑞不敢不有所动作,或者低调隐忍剪除隐患,陈家再次蓄力,或者主动出击,赢得先机。所以,必须依靠自己的龙兴之地,李家村。

还有,陈嘉瑞,已老.....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陈嘉瑞在反复斟酌,这个决定重如泰山,以至于心力憔悴,坐在龙案前,陈嘉瑞又尝试着挺直脊背,拿起笔,写下了“羊戚镇李家村,八月十五归”,并在上面用玉玺重重一盖,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加之年纪偏大,在起身的瞬间,眼前发黑,颓然倒地,砰的一声,在这夜里非常清晰,那张纸也飘然落地。

御房门外四人,各怀心事,在静静的等,大内侍卫统领袁洪义,在等待皇帝的决定;长宦官乐怜南在等,伺机查明皇帝的决定。砰然声同时惊动四人,同时要动作,因为都有足够的理由进去,而同时要防备对方,却一时找不出理由阻止对方,相视一眼,同时撞开房门,同时闪入。

袁洪义和乐怜南同为筑基后期修为,护卫魏重为炼气期巅峰,那名长侍却未修行,所以四人进房的顺序和动作截然不同。

袁洪义,抽刀在手,环顾左右,以示警卫,等待无异常,去扶陛下;

乐怜南,进门扑向陛下的同时,搜索桌面字迹;

魏重,进门看到两人在照顾陛下,看到地面的纸,迅速拾起,不及细看揣入怀里;

中年长侍,进门只看到魏重拾起地面的纸,看到上面的“戚镇李家村”五个字。

......

大陈国国都,汉州,左监查使监牢,别称左监,是天下最牢固的牢房,掌御史寒光,是筑基境的能者,素以心狠手辣出名,庙堂之内,有不怕君王的,但是没不怕寒光的,号称庙堂鞭子,多少朝臣修士不惧死,却瘫软在寒鞭子之下,鞭子之下没有敲不开的嘴,没有站直的脊梁。哪怕你是开山立派金丹境的大修,在这里的锁灵刑具下也如同凡人一般脆弱,能关进这里面的,哪一个活着出去的不是一身伤残,不是跌落一两个境界。昊天曾赐下十八般刑具,警示神魔修士。这也是仙家法门往往远离世俗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有在国都,上空禁止御剑飞行;在城内,仙家法宝大多被禁制,使不出外界的十分之一的威力;而各城都有城隍,村有土地,保一方平安,道法神通却不受限。

韩柏,筑基初境,便是当时护送天许一家出京的赶车老者,前天被左监查使曾一春和大内太监海东升两个筑基境带领一众炼气境谍子合力擒住,左右监查使分别负责监督朝中武大臣,行有特别权力,直属于君王一人命令,也是朝堂人见人怕的主。韩柏十年前是殿前侍卫长,后来隐居在城外某庄园修行,正在修行关键时候被此二人偷袭得手,押往左监。

刑讯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十五年前秋八月,一辆出城马车的路线。

因为,他们只得知一个地名,‘戚镇李家村’,‘李家村’这个地名,大陈境内的有三百个之多

而这三百个李家村全部派人连夜查阅卷宗,戚镇所辖下的李家村,只有呈戚镇、凤戚镇、吴戚镇三处

分别在东南西三个方位,吴戚镇西方禹州境内最远,三千余里;凤戚镇,南方中州境内,最近不到二百里;呈戚镇,东方济州境内,次之,两千五百里,只要确定方位就能大致确定

另外还有两个含有‘戚’旳镇名字,羊戚镇,和宋戚镇,均没有李家庄、李家村,而且这两个镇同属一郡。

于是,针对于韩柏的刑讯开始了,韩柏被金针刺入气海,失去了自杀的能力,经过了三天,几乎废去修为的酷刑下,终于招供,可用的信息有“西两千里换乘马车折向东南”,“李祖义”夫妇带一名孩子。

于是四拨监查使人马,飞奔出京,各由一名筑基初境强者带领五名炼气境密使,分赴呈戚镇、凤戚镇、吴戚镇。

一波由左监查使曾一春带三名炼气、筑基境谍子亲赴羊戚镇,和宋戚镇,曾一春筑基境中期的强者,作为监查使,心思缜密,能从审讯笔供字里行间迅速找到案情关键,供职几十年,破疑难案件百起,颇得皇帝信任,常委以重任。前数日,大内太监海东升奉旨着令查办密谋叛乱案件,并亲自捕获重犯。

曾一春深信不疑,皇帝精力大不如从前,一是战事吃紧,二是正在皇权交替,作为监查使,曾一春深知当前责任重大,容不得一丝纰漏,所以从户部调来档案,敏锐的发现,羊戚镇落霞村李姓居多,祖字辈人数不少,而且户籍登记在集中在二十五年前,立即将落霞村列为重点。不得不说,曾一春赫赫威名,并非浪得虚名

......

再说天许回到村口,坐在路边歇脚亭等候,两柱香的时刻,左辰儿打马转过,看着有些讪讪的少年和谷里的景象,少女愣愣的呆在当场,:“你你,怎么这么快,这就是你们村,简直太美了。”

“我绕的是近路,欢迎来到落霞村。”

带领左辰儿回到陈宅,见两位已经开始拼酒,面对久别重逢的昔日好友,陈伯一改往日斯,不停的同左丘推杯换盏,两人刻意没用修为,任酒气在体内翻腾。左丘,也是贪杯村酿烧酒,几坛二人便呼呼大睡,如此几日,二人醒来就喝,喝到都醉,继续大睡,一直难分胜负,好不畅快。

天许也只好尽地主之宜陪同左辰儿,毕竟都是少年心性,不多久就渐渐熟络起来。

“你的这个火苗,真是你自己感悟的,我可不信,那个黑炭头,做了了上万年的火工,才小家子气拿出一个火种,还说;嗯,我这个品阶比较低。”

“其实不低,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感悟出不过是凡火,看着挺大的,其实就是火窑里的火头,点个蜡烛还是可以的。”

“不会是只点个蜡烛吧?对对,你怎么能把火变成好几个,我只能催出一个火苗。”

“你要理解火的脾气,不过这个是我悟出来的,我想什么它就会听我的话。”

“能教教我呗......”

于是在在河边的堤坝上,有个少年指尖跳动着灵动的火焰,不时变出各种姿态,有个少女坐在旁边仔细的看着的时候。

突然,心有感应,少年收起火焰,站起身来,看到远处村外的路上四匹快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