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佛!”

“魔佛只不过是我的一缕神魂,却完全可以封印你的洞察境,因为你的洞察境就是我赐予你的!”

“这怎么可能!”

“哈哈,你师父将你送入洞察境,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少年几乎石化,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精挑细选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大陈的千年国运,李家村福地的千年运势,释、道、神的千年香火,哈哈,还有我魔界的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只有在肥沃的土壤里才能生根发芽。”

“你在我身上种下一颗魔种子?”

“你以为你的洞察境是什么?没有天道的管束,没有天罚,没有天劫,不是魔还能是什么?你想一想,不管是昊天执掌的天道,还是道祖的天机,还有佛祖的业力,能允许你的存在么?”

少年汗如雨下,聪颖的他当然知道,这就是魔,不管自己如何想。

“孩子,你想一想,当初儒祖是怎样面对漫天诸神的,不就是给众生争取一个平等修行的机会么,当初漫天诸神又是怎么看待儒祖的,他们唤作儒魔,因为儒祖对他们原有的秩序发出挑战!”

少年一直以拥有斩魔剑为荣,有强烈的斩魔之心,此刻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魔佛说的是对的。因为,儒门遭受排挤是不争的事实,佛、道、神都不想再崛起一个儒祖。

“是我师父为我做的一切,我师父可不是魔。”少年有些苍白的辩驳。

“哈哈,孩子,你师父?儒门只有正心正骨的法子,哪有绕过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飞升,长生,直至洞悉境界的术法,这只可能是魔法。儒门经典,乃至天下道家、佛家都不允许,也不可能有术法。你师父残魂维持十年不散的术法,在哪个儒门典籍里能找的到?也只有魔法。孩子,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少年彻底绝望了,十几年心中的信仰,瞬间崩塌,想想师父在梦里,曾经提到过的黑莲,显然师父他是知道的。自己能够达到洞察境,原来是师父使用魔法的缘故,师父他竟然是魔!

“孩子,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敢上灵山么?因为魔对佛有着天生的恐惧!因此,我就创立魔佛,哈哈,魔也是佛,佛也是魔。如果有必要,魔道、魔神、魔儒都在我的一念之间。好了,孩子,你只要知道你是魔,你身上有一颗魔种子,就够了。你的师父爱你,我也同样爱你,你师父给了你不坏的三魂七魄,我给的你更多。”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哈哈,我敬重你的师祖,可惜,我们未曾谋面,你既是儒门在危难之时被赋予了强大气运,必然要继承你师祖的衣钵。我也要在天下四州选择一个,作为魔界的种子。当然你是最合适的,便点化了你的师父,将我的衣钵也一并送给你,让他赋予你惊世骇俗的神通,当然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你已经可以窥破虚空,就能来到这里。你可知道,你洞察

境的神通是不会被天道探查的,哈哈,我自有遮蔽天机的妙法。当然,这一切,这被释、道、神三界称之为魔。”

少年万分痛苦道:“不!每万年,魔界入侵,天地变色,生灵涂炭,这才是魔?”

“哼,迂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灵涂炭对佛、道、神又算得了什么,那些集万千生灵信仰筑就起来的寺庙殿堂,不过是他们攫取百姓生机、愿力、念力的工具,与大夏的五座寺院又有何区别。”

少年一字一顿道:“我终不愿见到生灵涂炭,不愿见数十万百姓死于你们的谋划。”少年脑海里浮现出菏泽浮尸十万的惨烈景象。

“哈哈,我能赋予你神通,就是你认为的魔,我也能收回这你的神通,孩子,失去了修为,你将沦为平庸,那时自身都难保,你还能救得了谁?谈什么振兴儒门。”

“何为魔?魔界在哪里。”

“哈哈,魔界藏在人性里阴暗的地方,越是强大的,魔心越重,你去庙堂看看,谁的塑像越大,谁的魔心越重。魔界就在昊天,道祖,佛祖的心里!哈哈!孩子,你是魔界的种子,是魔界重返天庭的希望,那时你将拥有比肩佛祖、道祖的魔力!”

“再问一下,紫杉和北齐尊者是不是魔,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哈哈,他们在执行我布置的计划,也是为你准备的礼物,哈哈。”

“我不知你是谁,我也不知我的洞察境是怎么来的?你若收走,尽管收走!我不会沦为你入侵天下四州的工具。”

“哈哈,孩子,你这臭脾气反倒惹人喜欢,真舍不得你啊!这样,你现在就可以走出镇子,去做一个平凡的人,我不会强迫你。但是,你如果你若想拥有无上的魔力,就回来,这里就是你的另一块福地。只要你来到这块石头前,就会重新掌控洞察境,那时候你就会执掌无上的法力!仔细考虑清楚!哈哈,哈哈!”

死也不会屈服魔界,那颗魔界的种子,迟早我会将它炼化掉!

少年头也不回,径直朝镇外走去,毫不理会旁边的米店老板,那不过是被魔佛控制的一个躯壳而已。路上的行人依旧,却没有一个人为两人而侧目过,停留过,他们就好像空气,或者那些行人是空气。

斩魔剑在体内嗡鸣,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欢畅,少年终于明白当初斩魔剑为何对自己反抗,不驯服的原因了,那是对自己体内魔的拒绝和敌视。天机或许不能发现,但作为神兽白泽,自然能感受到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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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觉得背后金光大盛。

少年没有回头。

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孩子,回头看看,算你我的一场缘分,我的残魂支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少年停下脚步,心头也是不忍,既然对方是魔,有一万种方法对付自己,何况对方对自己确实没有敌意。

少年回过头来。

那个米店掌柜已经不在!

不知何时,那个乞丐,擎一只破碗,坐在方石上,两腿荡来荡去,冲少年傻笑。在旁边一位儒生,英俊高大,微笑地看着自己。

少年怔住,那正是自己的师父,那个依稀在泰山浮光掠影中见到的师父,那个陪伴自己十年的师父!

少年跪下,满含热泪,颤抖着道:“师父,师父!”

那位儒生神情复杂,眼里是无尽慈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在告别,又似在挽留。

“师父,师——父!”少年痛哭道:“师父,是您将弟子带进儒门,弟子又是儒门的希望,弟子不能!弟子不能入魔啊!”

那位儒生笑了笑,点点头,眼神已经开始迷离,那里有不舍、欣慰、遗憾、难过、疼爱......

片刻后,师父的身形开始模糊,师父始终在笑,少年看得出,那笑容下极力掩盖的痛苦,那已经扭曲的笑,最终淡化在空气中......

坐在方石上的那名乞丐,浑然不觉,依旧傻傻地笑,两条腿还不住地在方石上蹭来蹭去。

方石上的石灰扑簌簌地落下,下面的字迹渐渐清晰。

赫然写着:泽红镇!

少年猛然记起二十五处福地之一:泽红镇,宋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