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报有太多遥不可及的期待和梦想,因为,那样挫折感会更深,身心受伤。

但是,眼下她同收税员一样却很希望自己经济富有,也希望像电影上那些无所不能的侠客,帮助这些困境之中的人们。

她走出小店,心酸凄凉的情绪像朝起的浓浓雾气,缠绵多情地笼罩住了她,不由得泪水长流,对天长长地叹息:老天爷!让我陷在这泥潭里,我没有任何抱怨!面对一切苦难,却只有这样的无能力!这就是您的意愿么?

回去后,她让老大娘借给沈大嫂二百元钱,多少解了他们一家眉之急。

她除了无奈的叹息,只能把深切同情的爱心和心酸的泪水,都埋藏到更加努力的植树之中去了。

他感到一只润滑的小手儿,轻柔地触摸他的手。他赶紧拉回思绪,低眉触到女儿那双漆黑而善解人意、玲珑闪动的眼睛。

他大吃一惊,“哦!宝贝!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呢!”

今天是星期天,他趁女儿睡觉的时候,想工作一会儿,没有想到乖巧的女儿醒来,竟自己下了床。

本来,“我要妈妈!”这应该是孩子强烈的心声,他也能体会她有这样挥之不去的渴望。但是,这句话自这个懂事而坚韧的孩子嘴里,从来没有倾吐过。

其实,越是孩子压抑,他越是有切肤般的心疼。

孩子水茫茫的眼神,不由得牵动了他痛苦麻木的灵魂,歉疚、爱怜与心痛一起袭上了心头。

他把女儿抱到膝上,温情地亲吻了一下孩子明净的额头。

可爱柔嫩的女儿全身心放松亲昵地依偎到他的怀中。

而他,不由感到一阵酸楚:欠女儿的太多了!

“走!宝贝!爸爸带你去游乐园!”他把女儿举起来,逗笑地转了一圈。

开心的女儿嬉笑着用湿辘辘红嫩的小嘴趁机亲了一下他的脸。

“零子鹿!如果你在,孩子该是多么的幸福啊!”他扭转了脸,因为泪水不由得湿润了他刚强的男子汉的眼睛。

“怎么啦?雨松哥!”零子鹿看到心神不定的蔡雨松,一脸担忧地问。

蔡雨松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始终,仍然都好像不知道如何启齿似的。

“还担心有什么是我不能够承受的么?”零子鹿苦涩地一笑,“如果换做别人还可以理解,但是你,还不知道我的道路曲折么?还不知道我垂死挣扎的决心与坚韧么?

说吧!——只要想活,就没有什么可以再打倒我的了!”

“应该说是好事儿!”他有些踌躇,又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

“哼哼!我实在都不敢奢望有什么好事儿了!老实说,现在对于我而言,只要不是坏事儿就余天余地了!”她苦笑着长叹一口气。

“如果我说,找到你妈妈了,你不高兴么?”

久违的泪水略微沾湿了她长久干涸的眼眶,她凄凉地苦笑一下,叹口气,“如果是事实,的确够令人热泪盈眶的!”

“还记不记得前不久我妈给你打的电话?提到一张相片的事儿。”

“好像。”

“那个时候,正巧我从外面回家,听到你们的对话。随着,我只是关心地问了一下你和孩子们的情况,别的也没有多想。

但是,放下电话以后,我妈自嘲地笑着嘀咕,意思好像是说真是自己不服老不行了,不仅眼睛不管用了不说,还竟返老还童似的东想西想。

闲聊似的,我就随意顺口地接了一句,问她是什么事儿引起她那样的感慨。

她说你给她看过一本孩子们的相册,其中一张照片上尾生的小姨使她联想到你的妈妈。她还自怨自艾地笑着说,自己简直荒唐地疯了,没事闲得莫名其妙地瞎胡想。幸亏,还憋住了,没有向你说出自己的哥德巴赫猜想,不然,要是在这种时候无端地给你造成无望的困扰就更加后悔了。

当时,我对此只是附和地一笑了之。

但是后来,我突然觉得,我妈的话缠绕在我的意识中根深蒂固了似的,越来越挥之不去了。而且,还搞起了大串联。因为,我与尾生的小姨在你们家也有过一面之缘,虽然,那也只是我走她去的插肩而过。但是,我记得当时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也应该就像我妈的感觉一样。因为,我没有见过你的妈妈。但是,就在那一时刻,也是好像突然让我想到了你。”

“要不为什么说是母子呢!同样的心灵感应!”零子鹿的心绪好像一直游离在他所说的事情之外,只是出于礼貌,随声附和地应答三言两语,或者自我嘲弄地苦涩一笑。

“但是,不是同一时间。”蔡雨松深沉地说。

同时他两手抱着头,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然后,轻轻地滑过头发,交叉勾住后脖颈往后倾了倾。但是,很快,好像得到营养补充了似的,又恢复了端庄的仪态。

“后来真有奇迹发生?”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对应他认真的态度。但是,如果说她的言谈举止已经表里如一,似乎很牵强。

“应该是!”他沉思着,似乎是在积蓄力量斟酌如何更好地诉说下。

她表情异样地用疑问的目光瞟了他一眼。然后,轻嘘一口气,默然地把飘渺的目光放牧到远处。

“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把你的一切看得比我还重要。

自那天以后,即便我并不是刻意地去关注它,但是,一探究竟的心理依旧是越来越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