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直到傍晚才归家,进了府门才发现府邸的灯笼全都亮了,到处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下人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重新梳了发髻,显得精神奕奕,逢人就带三分笑,倒是给大雪天增加了几分暖意。

顾晨从廊檐下走过,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花,所过之处,下人皆恭谨行礼。

等他回到晨玥居,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脚步顿了顿,蓦地加快,却见屋子的门窗紧闭,里面不时传来水花飞溅的声音,还有婴儿咿咿呀呀愉悦的嚷嚷。

顾晨直接在门外停住,不一会儿,房门终于开了,几个小丫头端着热水出来,见到顾晨赶忙行礼,“家主!”

顾晨摆摆手,从门缝里溜进去,再次把房门关得严实。

云玥抬头朝顾晨调侃道:“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人去薛府抓人了!”

顾晨一脸歉意,在距离床边三步的地方停下来。

柳君听到动静,目光落到顾晨身上,突然亢奋了起来,手脚并用一通乱舞,还踹了正在给她穿衣裳的春意一脚。

春意惊呼,“夫人,大小姐的力气可真大!”

云玥逗弄着捏了捏柳君的鼻子,一脸慈爱地蹭了蹭她的小脸,轻柔地说道:“宝贝儿是看到爹太高兴了吗?”

柳君配合着抖了两下,令云玥惊喜不已。

顾晨看得心痒痒,想抱又怕身上的寒气过给孩子,只能在一旁眼馋,正好下人倒了热水回来,顾晨当即吩咐道:“给本家主准备热水,本家主要沐浴!”

云玥嗔怪地睨了他一眼,让下人赶紧去弄热水。

一家子轮流梳洗完才离开晨玥居。

刚刚还有些冷清的前院大厅这会儿进进出出全是下人,有的正在架烤炉,有的提着食盒,人虽然多,却是井然有序。

雷子一直在里面指挥,听到动静扭头一看,见来人是云珍一家子,赶紧上前招呼。

云珍抱着孩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雷伯,小妹他们都没还过来吗?”

雷伯温和地笑着摇头,逗了一下云珍怀里的孩子,轻声说道:“夫人正在给大小姐沐浴,家主也刚刚回来没多久,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过来。”

此时传来几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云珍面上带着一丝笑容,憧憬地说道:“要是晚上能看烟花就好了。”

以前在夔州的时候,每到过年云苑都会放烟花,还是家家户户轮着来的那种,一溜烟的轮完,天都亮了,后来她嫁到济州,那边过年虽然也热闹,可南宫家到底不同于一般人家,规矩多,要求也多,过年的时候府里是不兴那么折腾的,若是想看烟花什么的得爬到阁楼顶端,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只会显得越发冷清,一两次之后,云珍也不爱上那里了。

雷子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夫人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府里会放烟花,就在府门外放,咱们站在这里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云珍闻言,眼睛瞬间变得无比明亮,激动地回头同南宫煜坤对视。

南宫煜坤一脸宠溺,心下却闪过一丝愧疚,这些年到底还是亏欠了云珍许多。

这时下人已经把烤炉弄好,一头烤全羊被架在上面,成功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

南宫煜坤一看,瞬间乐了,“雷管家,这就是朝州有名的烤全羊?”

雷子点点头,解释道:“朝州的烤全羊比较讲究,以往家主和夫人都不喜欢这么折腾,所以也没让人做,去年过年的时候家主想做给夫人吃,结果夫人拒绝了,今年正好大家都在,夫人就吩咐下人准备了。”

这烤全羊的羊要提前挑好,因为是招待客人,重量什么的也有讲究,还有,这羊至少要提前十二时辰杀好,然后腌制上朝州特有的香料,前后要上五次香料,这羊今天一早就架到火上烤了,从早烤到晚,现在才从外面移到屋子里,弄得整个屋子都是烤全羊的香味。

孩子们被勾得馋虫都快出来了,若不是下人一直拦着,只怕要伸手了。

柳明柔一群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好这一幕,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走几个孩子,嘴里碎碎念着,“哎呦,我的小祖宗哟!这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烫到了怎么办?跟外祖母过来,外祖母给你们红包了!”

孩子们一听红包,全都朝柳明柔靠拢,一个个收敛了平时的顽皮样,规规矩矩地在柳明柔面前站成一派,一溜烟的小萝卜丁,看得大人心里欢喜得紧。

云楚天也跟着坐到柳明柔身边,孩子从大到小一次给柳明柔两口子百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什么的,好话一个劲儿的说。

逗得大家直乐呵。

柳明柔和云楚天那红包跟不要钱似的一包一包的出,不仅孩子们有,连云珍他们都有。

慕容雪和霁月公主对视一眼,脸部红心不跳地把红包揣进兜里,一年也就这么一天可以名正言顺的收长辈的东西,她也是不容易。

这会儿云玥一家子也过来了。

下人服侍着他们脱去大氅,柳明柔眼尖,上前直接抢过柳君,不由分说的往孩子的襁褓里塞了一个荷包,云楚天也不甘落后,跟着塞了一包红包。

霁月公主几个纷纷表示了一下。

从柳君进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的身上已经被红包堆满了,云玥想起昨天云康霖说的,当即玩笑着把那些红包取下来,同柳君说道:“宝贝,娘先替你收着,等你长大了再跟你外祖父外祖母,二姨,二姨丈,三舅,三舅娘,四舅,四舅娘对账好不好呀?”

云玥念了这么一通,自己都快闭过气儿了。

柳明柔笑骂道:“说什么胡话呢!”

云玥这才把昨天云康霖的那番话拿出来说笑,逗得慕容雪哈哈大笑,都快前仰后翻了。

云康霖见大家都笑他,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兀自嘟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