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狐狸道:“这事,干爹是对的,干娘,你就让干爹数落几句吧,憋在心里,把人肠子都悔青啦。”

老狐狸道:“听听,小花都这么说了,老子的话,你当放屁,小花的话,总没错吧,你一向把小花的话,当成圣子口,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老子的话,一万句不顶一句,呸,半句都不顶,哎,做人做到这个地步,想想买块豆腐撞死得嘞。狐狸精,错就错啦,别硬撑啦。”

狐狸精气恼道:“老娘就喜欢硬撑,咋的,看不惯是吗,看不惯也得看,你就是这个命。”

老狐狸道:“哎,一点不讲道理,跟你真没天谈。”

狐狸精道:“没天谈就别谈,滚一边儿去。”

老狐狸一跺脚,走开几步,不放心,又走回来了。

狐狸精对花狐狸道:“你到南京找干娘干嘛?”

花狐狸道:“我算看透啦,杭州的捕快,全是饭桶,正儿八经,办不了事,平时欺负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倒挺有一套。”

老狐狸道:“你还是老实人呀,你要是,普天之下,就没坏人啦。”

狐狸精道:“别打岔,听小花想说些啥?”

花狐狸凑在狐狸精耳边悄声道:“咱们到杭州去,若运气好,说不定能捉到柳三哥,如今,凭咱三人之力,想个办法,拿翻柳三哥没问题。我把话说在前头,如事情办成,挣到手的银子,得三人平摊。”

狐狸精道:“行。”

老狐狸叫道:“喂,喂喂,大声点,老子反对说悄悄话,老子一向反对说悄悄话。”

花狐狸又凑在老狐狸耳边,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南不倒侧耳细听,啥也没听着。

老狐狸道:“你说的就这几句话吗?”

“是呀。”

老狐狸道:“你不要在我老婆面前说一套,在我面前又来另一套,老子最看不惯阴一套,阳一套的人。”

花狐狸道:“干爹就是疑心病太重。”

老狐狸道:“不是老子疑心病重,是你的花枪太多,这儿又没人,说这种话,用得着鬼鬼祟祟么?”

花狐狸道:“小心没大错。”

看来,这三人是黑道上的人贩子,且对三哥下过迷药,得把这三人做了,免得祸害良善,南不倒正欲飞身而下,突听得一声断喝:“什么人?”

南不倒一惊,来者是谁?莫非我被发觉了?正怔忡间,星月朦胧,依稀看见,附近果树后,闪出四人,身着夜行衣靠,手执奇形兵器:弩、弯刀、铁箫、九节钢鞭,将老狐狸等人团团围住。

倏忽间,老狐狸等疾地变换身法,拔刀转身,各自背靠背,面对劲敌,看来,这些个狐狸,也不是好吃路子。

老狐狸道:“好说,好说,请问各位是哪山的绺子?”

一人戴着顶草帽,帽檐儿压得低低的,手举弩机,道:“阴山。”

夜里又没太阳,戴草帽干啥?这人有点神经兮兮。

来人正是三步倒竹叶青,戴草帽是为了遮掩右脸上烙下的那个“狗”字。

竹叶青原先的弩,被宫保夺走了,他花了半个月功夫,又做了一把连弩。

前些时,因无视帮主号令,未当即杀死柳三哥,导致柳三哥死里逃生,罪莫大矣,本应斩立决,念其被柳三哥,废了一眼一指,苦大仇深,又经帮中弟兄跪求,老妖狼免其一死,将其在地牢关了半个月,手中的连弩,就是他在地牢精心研制的。

竹叶青是个饕餮之徒,平日里,饫甘餍肥,是个吃货,人虽精瘦骨搭,胃口奇大,吃煞不胖。到了地牢,就由不得他了,地牢有地牢的规矩,一日三餐,全是大馇子,菜除了青菜萝卜,就是咸菜,无一点一滴肉星,将胃里的油水刮个精光,胃疼,还泛酸水。半个月后,从地牢出来,瘦得皮包骨头,还落了个胃病。

竹叶青将地牢所受的罪,一并记在柳三哥账上,若是日后落在老子手里,定将如数奉还。

要竹叶青立即杀了柳三哥,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断难做到,若是落在老子手里,定要在一个时辰中,变着法儿,将柳三哥慢慢折磨至死,一定要让他知道,世上“一日三秋”之叹,还算好过的,更有“一时三秋”之长,那才叫真煎熬,只有如此,方能一解老子心头之恨。

他认为要人死,太容易啦,那不便宜了姓柳的啦,却不知道,要柳三哥死,正经不是件容易的事。

和他一起来的三人是:大色狼、毒眼狼、白脸狼,闻讯南不倒在西山果园出现,老妖狼即刻派了四名杀手,赶赴现场。

老狐狸道:“哈哈,大约各位也是来找柳三哥、南不倒的吧?”

竹叶青道:“你算老几?我们来找谁,管你屁事,老子倒要问问,你们是干啥的?”

老狐狸道:“不好意思,全世界都在找,我们不瞒你说,夹在中间,也来凑个热闹,若运气好,找到柳三哥、南不倒,报给水道,或许能发一票大财呢,哈哈。”

竹叶青道:“若运气不好呢,命就丢了,在老子看来,你等三人,更像是柳三哥的同党呢,听说,今儿柳三哥的同党,也来了不老少。”

老狐狸道:“朋友,别误会,千万别误会,若是挡了各位发财的道,在下这就走人。”

突然,大色狼横插一杠,叫道:“哟,这儿还有一位美女呢。”

星月迷离,奈何大色狼眼尖,一眼就瞄上了狐狸精那张白生生的瓜子脸,只要是美女,他眼睛就特别尖。

接着,大色狼又道:“哈哈,这哪是柳三哥的同党啊,是南不倒与同党想逃离果园吧,别跑啦,这西山果园,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哈哈,这一下,总算找着了,看来情报可靠,南不倒确在西山果园呢。冤家路窄,咱们又碰上了,呔,咱俩还真有缘啊。”

听大色狼这么一说,四人不禁齐地后退一步,南不倒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看来,今儿一场恶战,已在所难免,谁能“啃”谁,正经难说。

南不倒心道:这些贼胚,哪来的情报?莫非是农家老二给的?老二到底是水道的探子呢,还是阴山一窝狼的探子呀?或者,是个靠情报赚钱的双面密探?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老狐狸笑道:“哈哈,别开玩笑,那是我老婆,都三十好几的人啦,啥南不倒啊,看走眼啦。”

大色狼惊道:“你,你,你是柳三哥?”

此时,四人身形,的溜溜疾转,从合围之势,变成并肩子一排的队形,要真是柳三哥,咱们四个,今儿可大大不妙,十有八九要挂啦,大色狼丢个眼色给众人,怕其他三人不明白,还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