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军爷感恩吐真言(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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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兵的。”是赵军爷的声音,他怕屋里的人误会,又补充道:“赵军爷。”
南不倒打开门,问:“军爷,你有事?”
赵军爷道:“有点私事。”
“找柳爷?”
“不,找你。”
“什么事?”
“治病。”
南不倒道:“我真不会治病,你那病治好了,是碰巧了。”
扑嗵一声,偌大个子的赵军爷,竟跪在了南不倒跟前,道:“求小马仙童,给我娘看个病。多少钱,你开价吧,只要我付得起。”
柳三哥从里屋出来,忙把他扶起,北风从门口呼呼地往屋里灌,南不倒忙关上门,道:“赵军爷,你娘得的啥病?”
“气管炎,哮喘,一到冬天老犯病,看她那难受劲儿,心里真不是滋味。”
南不倒道:“军爷,其实你求错人啦,会治病的是我家柳爷,我只不过偷了他一招半式而已。”
赵军爷疑惑道:“是嘛,那就求柳爷劳驾走一趟了。”说着,又要下跪。
柳三哥瞪了南不倒一眼,拉住赵军爷的手,道:“千万不可造次,我们去看看就是了,你也别信马药罐的话,你娘的病,治不治得好,我可心中没底。”他转身对南不倒道:“马药罐,带上我的药箱,去给赵军爷娘治病去。”
南不倒道:“你的药箱?明明药箱是我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呢?”
柳不倒瞪他一眼,道:“是呀,不是我的是谁的!连你人都是我的。”
南不倒道:“人是你的不假,药箱却是我的。”
赵军爷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马药罐也有点太不懂规矩了,怎能与主人顶嘴。
来到赵军爷家,他老娘约有八十几岁了,白发苍苍,躺在床上,果然哮喘得厉害,一口痰在脖子里,忽上忽下,象是在拉风箱。柳三哥上前搭脉,装模作样了一番,道:“军爷,你娘的病也就是普通的气管炎,这种病不用我治,马药罐就能对付。”他对南不倒道:“听见了没有,这种病要是治不好,你跟了我这五年,就白跟了。”
南不倒道:“老爷说能治就肯定能治,赵军爷你老就放心吧。”
南不倒一遇上病人,就变得十分严肃了,把问闻听诊,一丝不苟,问了个备细,然后,打开药箱,取出三包药粉,道:“这药粉叫,‘平喘安神养心散’,每日一包,接连服三日。不过药粉极苦,一定劝你娘服下去,服完病即痊愈。”
当即,她取出一包药粉,撒在在杯子里,倒入开水,调匀吹凉,对病人道:“大娘,这药苦,能治病,一定得喝下去,喝下去病就好了。”
大娘喘着气道:“喝,肯定喝,能治病,不怕苦,再苦没有得病苦。”
大娘皱着眉头把苦药喝下,起先,还在咳喘,后来,声音就轻了,再后来,就象平常人似的呼吸平缓了。
赵军爷感激涕零,道:“柳大仙,马小仙,感谢感谢,真乃华佗再世啊。”
柳三哥告辞要走,赵军爷拉着柳三哥的手,说:“别走。”
柳三哥道:“还有病人?”
“不,到客厅再说吧。”
“明天说不行吗?”
“不行,一定得今天说。我说的话,你肯定最爱听。”
南不倒奇怪了,道:“咦,有这种事?”
赵军爷也不答话,拉着柳三哥的手来到客厅,三人坐下。赵军爷道:“刚才,我说欧阳原全家死了,是谎话。”
柳三哥一惊一喜,道:“真的?你为什么要说谎?”
南不倒道:“嘿,你说谎说得跟真的一模一样,一本正经,哭丧着脸,大概从小说谎说惯了吧。”
赵军爷尴尬一笑,道:“哪儿的话,我从不说谎,是我兄弟岳三溜让我说的。我答应过兄弟,不向任何人泄密。总得装成真的一样吧,要不,你们怎么会信呢,哪知自己说着说着,越说越象那么回事,连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不好意思,吓了你们一跳吧。”
南不倒道:“不是一跳,是两跳,柳爷吓了一跳,我也吓了一跳。”
摸不清宋超道:“不,是三跳,还要算上我一跳。”
赵军爷道:“行,行行,我罚酒一碗如何,给各位爷台陪罪。”他将碗满上烧酒,仰起脖子,又倾了一碗,抹抹嘴,道:“其实,暴动的当天,岳三溜夫妇就住在离牢城一里外的一个屯子里,一见火光冲天,夫妻俩知道牢城出事了,抓起兵器,并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飞爪、锤子带上,展开轻功,奔向牢城,一会儿,他俩飞纵进牢城内,直奔监禁欧阳原全家的监舍,欧阳原的监舍在牢城监舍的最末端,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铁门口,在后院不见人踪,岳三溜用锤子砸开监舍的大锁,背起欧阳原就跑,欧阳原妻子及两子一女,平时习练武功,身手颇为矫健,跟着岳三溜奔跑,殿后的杨芳芳,便将欧阳原的监舍放把火烧了,这才追了上去。来到后院的土墙下,土墙上垂下一条绳索,绳索的另一端系着飞爪,飞爪紧扣在墙外的松树上,岳三溜背起欧阳原攀绳而出,欧阳原的妻子儿女相继缘绳而出,直到众人全走尽了,杨芳芳才纵身一跃,掠上高墙,收起飞爪绳索,逃之夭夭。这个越狱方案,其实岳三溜夫妇早就制订周全,没有这次暴狱,他们也打算瞅个机会,营救欧阳原夫妇出狱,奔向自由。暴狱是突发事件,暴狱营救是杨芳芳的借题发挥,不过她发挥得太恰如其分了。
“安顿好欧阳原全家后,他俩象煞是看热闹的乡亲,来到牢城前观望。见我带着大队士兵赶来,就打个招呼把我叫到一旁,杨芳芳告诉我,欧阳原全家已救出,并要我将这件事唬弄过场。我答应了。于是,趁着牢城内忙乱打斗的间隙,叫几个过命弟兄,拖来五具烧焦的尸体,也不管是男是女了,扔进倒塌的欧阳原的监舍内,充作欧阳原全家的遗体,暴动越狱平息后,我又与岳三溜夫妇一起,举办了一个隆重的欧阳原全家的安葬祭典仪式,将这五具尸体葬在了虎山南坡的一块风水宝地。在安葬的那一天,杨芳芳哭得呼天抢地,悲痛欲绝,这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呀,怎么哭得出来呀。那天,我直想笑,可心口发堵,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兄弟岳三溜叮嘱我,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说,绝对保密,我答应了。今儿个,我见柳爷愁眉不展,十分难受的模样,知道也是欧阳原的故旧朋友,就不能不说了。”
南不倒道:“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是我不治好你妈的病,你也不会说!”
赵军爷尴尬道:“是嘛?”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难不倒。
柳三哥问:“后来,他们去了哪儿?”
赵军爷道:“去了黑龙江的依兰县,岳三溜做生意时,有个要好的朋友,他是做皮草人参生意的,是依兰县五国城的富豪,他准备去那儿住一阵子,避避风头再说。”
柳三哥道:“依兰县,就是金兵幽禁宋徽宗、钦宗的五国城?”
“是。”
柳三哥愁容尽扫,一脸灿烂,他紧紧握住赵军爷的手,摇动着,道:“谢谢军爷,谢谢赵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