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笑道:“也好也好,假三哥老实不客气,笑纳了。”

南海药仙南极翁道:“假三哥,少罗嗦,头前带路,咱们去找南不倒去,没功夫跟这帮闲人扯淡,老夫南海药仙为你开路。”

他将乌油油的鹤杖,当空一扫,发出呼啦啦一声狂啸,一式“惊涛骇浪”,真气磅礴,站得近些的暗杀帮帮徒,刮面生疼,由不得勒马退了几步。

南极翁一晃,已掠到柳三哥的骏马大黑头前,执杖怒目而行,他身旁不即不离,紧跟着肥胖矮黑,手执双剑,异常警觉的南海仙女。

柳三哥心头一喜,事出意外,对己极为有利,只要冲出包围,我鞭儿一甩,大黑四蹄撒欢,便万事大吉了。

白毛风等人俱各一呆,面面相觑,如今,真是件两难之事。

柳三哥失血过多,已不足惧。

却横插进来南极翁师徒三人,外加一个净空发痴叫不醒,南极翁鹤杖上的功夫了得,早有耳闻,不是当耍的,两个门生的功力,看来也非泛泛之辈;净空发痴叫不醒的功夫,当今江湖排行第二,更是唐突不得。看来此事,宜智取,不宜硬上,真要硬上,损兵折将的定是我方。

白毛风与瘸腿狼、鬼头鳄并马低声商议。

看情形,柳三哥并未将南不倒被擒一事告诉南极翁,是啊,柳三哥怎么开得了口呢?说南不倒被擒了,我受伤了,为了保命,只有落荒而逃,这话说得出口么?当然不能说。

如今,南极翁只知道他是假三哥,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虚弱的小贩,就是柳三哥。怎么才能让南极翁能为我方所用呢?如果南极翁站到我方一边,叫不醒光杆一个,就好对付了。

对了,一定要让南极翁相信假三哥就是柳三哥,要让南极翁向柳三哥要人。

三人交谈的时间只有片刻,说的话又短又少,便拼凑成了一个锦囊妙计。

开场白当然非白毛风莫属了,他哈哈一笑,道:“柳三哥今儿交鸿运了,眼看死到临头,却突然冒出来几个江湖一流大佬,前有南极翁为其开路,后有叫不醒充当保镖,看来,我等是白欢喜了一场。”

南极翁越听越觉着古怪,停下脚步,道:“借问一声,说话的可是暗杀帮的帮主白毛风?”

白毛风道:“是。”

南极翁问:“哪个是柳三哥?”

白毛风道:“假三哥就是柳三哥。”他指指车座上的柳三哥。

“何以见得?”

“昨儿深夜,他摸进本帮主的宅院,被本帮主等人,砍伤了膀子,流了很多血,后来,他跑了,本帮主紧追不舍,如今,终于让咱们追上了,看,他左手挂在胸前,不信,你去检查一下他肩头的伤口,便知我说的是真话了。”

南极翁问:“他一个人摸进你的宅院干啥?南不倒跟他一起去了吗?”

白毛风眼睛一眨,计上心来,便道:“没有呀,没见南不倒啊,他摸进来,当然是为了报仇呀,咱俩家有仇,世上的人都知道。”

白毛风料定柳三哥不会说南不倒已被擒,既然南不倒被擒了,你就该去救她呀,怎么只管自己逃命要紧呢,这要让南极翁知道了,还不跟你拼命!这哪里是大侠的作为呢,简直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嘛。

叫不醒哈哈大笑,道:“白毛风,你越说,老衲就越不信了,当今天下第一剑客,会被尔等肖小砍伤了膀子?!能被尔等肖小砍伤了膀子的人,肯定是冒牌货,你们一定弄错了,老衲的这位朋友叫假三哥,不叫柳三哥。连这么一点辩微知著的功夫都没有,你这帮主还真亏你当的,一定当得很累吧,白帮主,老衲建议你,还是让贤的好,何必占着茅庐不拉屎呢。”

显然,叫不醒的这一席话,南极翁听了,觉得不无道理,他抬起头,问柳三哥:“你是柳三哥吗?”

柳三哥苦笑,无语。

叫不醒道:“老人家,别听白毛风的话,这种魔头的话也能信么,谁信谁遭殃。他是假三哥,是老衲的俗世好友,人不错,就是爱虚荣,喜欢扮成柳三哥,招摇过市,爱出风头而已,其他的毛病,倒也没有。南极翁别问了,你再问,他保证答:我是柳三哥。假三哥这个毛病死也不肯改,宁要虚荣不要命的人,世上极少极少,又可笑又可恼,不可取不可取。”

南极翁道:“叫不醒,我问他,没问你,他一句话没说,你倒说了一大套,别打岔,让我问明白了,你再说。”

叫不醒道:“行,你问也是白问,越问越糊涂。”

南极翁问:“假三哥,你是柳三哥吗?”

柳三哥口中崩出一个字来:“是。”

白毛风等人大吃一惊,柳三哥要口吐实情了,若是口吐实情,事儿就糟了。

白毛风与瘸腿狼、鬼头鳄又切切私语起来。

叫不醒道:“是不是,我猜得没错吧,假三哥是一根筋,转不过弯来,我真奇了怪了,柳三哥竟有如此魅力,搞得年轻人争相模仿,死不悔改,要是老衲见着了柳三哥,定要好好问问,他有什么秘诀,让年轻人如此着迷。”

南极翁不理会叫不醒,只是对着柳三哥问:“南不倒呢?”

柳三哥内心有愧,觉得没有照顾好南不倒,致使南不倒落入了魔窟,他道:“她,她,她现在,在……”

“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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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切注视着南极翁与柳三哥对话的鬼头鳄悄声道:“帮主,该捅破窗户纸啦,柳三哥捅,不如我们捅,早捅早有利。”

白毛风疑道:“怎么捅?”

鬼头鳄道:“编个故事,我来捅,保管有效。”

白毛风见他颇有信心,道:“行,你来吧。真捅出了漏子,那就打,要是打不过,咱就跑,决不能硬拼硬打,折损了弟兄。”

鬼头鳄道:“有帮主的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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