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天你翻身了,得谢谢阿弟我。”

“翻身有点儿难。”

“不翻身,就算啦,权当阿弟做了件好事,你也别往心里去,阿弟我,也不怪你;再说,咸鱼也有翻身的时候,何况是你千变万化柳三哥呢,翻身是肯定的,只是迟早而已,如果有朝一日你翻身了,可不能老实不客气,说过算过,把阿弟我甩脑后去啦。”

“哪能呢。”

“你得谢我。”

“怎么谢?”

“来点儿干货。”

“干货,啥叫干货?”

“干货都不懂,你在江湖上是怎么混的!”

“喔,懂了,是要钱吧?”

阿弟恼道:“这话说的,多难听,阿弟我在向你要钱?阿弟做好事是为了要钱?是敲诈勒索呢,还是行乞要饭呢?”

三哥道:“对不起,哥不懂事,不会说话。”

“这叫‘谢金’,不叫‘要钱’,懂不懂!”

三哥笑道:“对,‘谢金’,阿弟用词精当,哥笨嘴拙舌,多有得罪。”

阿弟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想开个客栈,当老板,可我没钱,爹是种地的,家里穷,种地人万万年,万万年没得钱,没钱就开不了客栈。”

“好说,开客栈要多少银子?”

“不好意思,有点多啊。”

“不客气,说嘛。”

“嗯,三千,三千两银子。”

“够吗?”

“够。”

“行,翻身了,哥把银子送来。”

阿弟高兴得跳起来,搂着三哥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三哥道:“你这是干嘛?”

“高兴。别忘了宜兴安康客栈,阿弟是我的别名,我的大名叫李家荣。”

三哥道:“忘不了。”

阿弟笑道:“你猜猜,我会给客栈取个啥名字?”

三哥笑道:“猜不着。”

阿弟道:“名字叫‘三哥客栈’。”

说完,阿弟松开手,一溜烟跑了,跑了没几步,咕冬一声,栽倒了,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摸索着走了,口中喃喃道:“哈哈,我要当老板啦,哈哈,当老板啦。”

一会儿,一切重归沉寂,白茫茫的雾,笼盖一切,被阿弟一拉扯,如今,三哥有点吃不准方向了,大雾中,只听到飞禽有一声没一声的啼鸣,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呼喊声,此地不可久留,我该走了。

三哥在雾中专拣清静处走了好一阵子,不知走到哪了,却知道还在客栈内,四周的雾,愈来愈浓,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一棵大树,对,上树待着去,等雾消散一些,再作区处,免得撞着水道保镖,横生枝节。

三哥脚尖一点,上了树,刚在高树枝丫上坐下,便听得“嗤”一声,一柄剑已顶上了胸膛。

那是棵香樟树,在他对面树枝密叶中,一人喝道:“别动,动一动,你就死定了。”

逼住三哥的人,带着浓重的湖北口音,听口音,是龙象,也只有龙象手中的快剑,才能出其不意,瞬间逼住三哥。

三哥虽武功大打折扣,却不难化解此招,若真要拆了此招,后续必有一场雾中苦斗,能不动手,还是不动为妙,三哥道:“好,我不动,别杀我,我是住店的客人。”

龙象道:“你当然是客人,是住店客人柳三哥。”

三哥道:“不,大哥搞错了,小弟是一芥江湖游子。”

“叫啥名?”

“左江湖。”

龙象听差了,道:“有姓‘走’的吗?没听说过。”

三哥立马觉得,龙象是在蒙,虽然剑尖依旧顶着我胸口,却心中没谱,根本吃不准,便跟着瞎扯道:“大哥,不是走路的‘走’,是左右的‘左’。”

“怪名字。”

“我也觉得怪呀,我爸啥名字不能取,偏取这么个名字,哎,一语成谶,真让他取着了,后来,小弟真成了一个漂泊江湖的浪子,哥,你说倒楣不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