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信王的房内,只有信王、孟南贞和李东来三人。

谈起辽东的局势,不知怎么说到了毛龙,信王便发出了这样的言语。

对于信王的说辞,李东来却比较认可。

“这毛龙孤悬海外,具体情况若何,无人得知。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土皇帝,久而久之,必成大患。”

他俩说的激烈,孟南贞却一言不发,而是留意着桌子上的邸报。

信王说了一会儿,发觉总是少了点什么,抬头观察,才知晓是孟南贞的安静。

“孟先生,关于毛龙之事,您怎么看?”

这段时日,孟南贞和信王的交流日渐增多。

而他天马行空的观念,还有无所不知的知识,都让信王极为佩服。

特别说关于时局朝政方面的,很多信王雾里看花的地方,经过他的指点竟然清晰了然。

久而久之,信王也愈发地对他倚重,再不敢将他当作奴仆对待。

第一次叫出“孟先生”这样的称谓时,王承恩等王府老人可着实吓坏了。但过了这些时日,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有本事的人,自然在哪里都会被尊重。

孟南贞虽然是阉宦残疾之身,可那又如何?

当年的三保太监还不是纵横四海,建立了后人无法比及的功绩?

听到信王的垂询,孟南贞才回过神来。一边摇着头,一边道:“不清不楚,无法评判。”

信王有心辩解。

“哪里会不清楚?您看,这里有写着工科给事中潘士闻弹劾毛龙的奏章,说他浪费军饷,滥杀俘虏。又有尚宝卿董茂忠建言,说毛龙孤悬海外,毫无用处,还不如专门整治山海关、宁远的军队,更加有效。便连袁崇焕也对毛龙很是不满,足见此人已经到了怎样不可救药的地步。”

面对信王的信誓旦旦,孟南贞却只是呵呵一笑。

作为后来人,别的没有,洞悉历史的能力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比较的。

他也没有正面回答信王的问题,而是提问道:“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殿下如果弄明白了,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辽东远在千里之外,这些京师的官员们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第二,他一个工科给事中,凭什么去弹劾统兵大将?就算是要做,不也应该是是御史吗?第三,殿下有暇的话,不妨去调查一下这个潘士闻和董茂忠的背景,看看有没有什么玄机。最后,殿下可以去多了解一下,这个袁崇焕是什么人。辽东的局面,就靠这些耍嘴皮子的人吗?呵呵。”

他给信王留了作业,便和李东来离开了。

信王却陷入了思考当中,在想着该如何去完成孟南贞布置的这些。

同时信王也听得出来,孟南贞显然对于朝廷里目前的纷纷扰扰,似乎是不大相信的。

联想到孟南贞的神奇之处,信王也不禁怀疑,这背后是不是另有什么玄机。

本来离开房,孟南贞是打算和李东来告辞,然后回去继续写《国富论》剩下的部分的。

不想却被李东来叫住了。

这位很是小心谨慎,先是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之后,才轻声询问道:“孟先生,不知有暇否?实不相瞒,在下有几位亲朋故旧,打从南面而来。他们都很欣赏先生的才华,极力渴求能够拜会先生一面呢。”

孟南贞精神一振,瞬间明白,这是东林党派了代表过来啊。

看样子李东来是把自己的种种神奇表现传达给了东林党的大佬们,并且还产生了极大的反响。

东林党对目前的困局愁眉不展,有人可以为他们答疑解惑,他们自然是要紧紧抓住了。

至于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拜托,如今东林党乃是阉党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干什么,都被阉党盯的牢牢的。

所以前来拜会孟南贞,自然要无比小心才行。

毕竟不管怎么说,孟南贞都是信王府的人。

一旦被阉党误会信王和东林党联手了,那顷刻间就是塌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