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半天,腿骨的疼痛也缓过来了,陈玉才愤愤不平地上马,去追赶大军了。

却没有看到,背后远处的马车上,探出来一颗脑袋。那凝聚如泉的目光,里面全是担忧和祈祷,还有万分的不舍。

因为没有后勤的压力,所以大军的行动很快,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过了潼关,进入了河南的境内。

一路上,军情也如雪花一般不停地传递过来。

洛阳的军力虽然不足,可郭礼到底是当世名将,愣是靠着有限的力量,牢牢地守住了虎牢关,不给叛军攻入洛阳的机会。

而山东方面,叛军攻破了齐州府之后,一路向南漫卷,已然越过了泰山,兵锋距离彭城(今徐州)越来越近。江南地界,已经感受到了兵威。

河东东路转运使沐天舒战死,一干官员也损失殆尽。唯独还剩下梁思齐组织了一些败兵,在齐鲁大地上和叛军周旋,誓死不降。

值得一提的是,梁思齐和河北梁家还是本家亲属。但梁思齐却站在了朝廷这一边,无愧于当世大儒的典范,愣是拖住了叛军的脚步,给江南的布防提供了时间和缓冲。

开往洛阳的路上,陈玉、英王、秦王、罗秀峰和一干将领,聚在一起开了一个战略研讨会。

秦王首先道:“综合军情来看,叛军主要的攻击方向,集中在了洛阳这边和河东东路。一是想要逼近长安,搅起天下大乱。一个是窥觑江南赋税重地,获得钱粮补给。偏偏我们的大军都在洛阳西面,一时之间,恐怕很难对叛军造成压力。”

英王也有点郁闷。

“即使我们赶到了虎牢关,和大将军汇合,也只能和叛军正面作战,一点一点地推过去。等真的取得了胜势,河东之地恐怕也打的稀巴烂了。”

河北梁家这次叛乱,除了纠结了自己的庄户、仆役之外,还收买了河北之地的将领。所以叛军之中,还是有不少正规军的。

几十万的叛军,光是要消灭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场仗一场仗地打下去,兵祸连结,河东、河北等地,多年以来的休养生息肯定毁于一旦。

一时间,军帐里的气氛格外沉默,大家的面色都很凝重。

对于打仗,这些沙场宿将们是从来没有怕过的。但这一次,和以往不同。

以往是和外敌作战,根本不需要在乎太多,打就是了。

可这一次乃是平叛,打仗的地方,全都是大乾的地盘,受到伤害的也都是大乾的百姓。

大家都怕打的太狠了,弄的百姓元气大伤,导致民心动荡。

陈玉却不同,在大家伙商讨的时候,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边,拿着纸笔画个不停。

等大家都沉默下来,他沙沙的画画声却格外的引人注意。

别人不好说什么,但秦王却没有顾虑,而是径自问道:“陈玉,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他只是例行一问,并没有期待太多。

可孰料陈玉却斩钉截铁地道:“有。”

说着,在一众悍将的注视下,他长身站起,还把手中的画打开来,挂在了英王和秦王旁边的木板上。

等大家伙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好详细的一副地图,精致的就好像大家亲临了一样。

大家行军打仗的时候,地图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且是最为重要的机密。但以往大家使用的地图,和陈玉绘制的一比,那简直就好像三岁孩童的涂鸦一般简陋。

通过陈玉绘制的地图,大家一眼就将整个中原、华北、华东都俯瞰在了眼里,好像整个天下都一览无余。

不但如此,陈玉绘制的地图上,各处地点十分的详尽。洛阳、虎牢关、齐州、沧州、大名府、济州等等,众人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这些城市的所在。

除此之外,黄河、嵩山、白云山、伏牛山等各处山川河流,上面也应有尽有。

众人看着地图,一下子就能够想到进军路线,再不复迷茫了。

将众人的惊诧收在眼底,陈玉内心闷骚地笑了起来。

小样,哥把后世的地图拿出来,肯定吓死你们。

不过战事要紧,他也没心情自夸。

他站在地图旁边,找过一根木棍充当教鞭,指着地图,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

“大家也都看到了,这就是我大乾的部分版图。而我们今后将要作战的区域,就在这些地方。”

众人点头,知道他说的没错。

叛军虽然势大,但力量也是有限,不可能脱离华北、华东一带。

陈玉又道:“刚才英王殿下已经说过,叛军人数众多,所以接下来我们估计要打很多次的恶仗,才有可能平叛成功。而久战之下,生灵涂炭,损失的则是我大乾的元气。这也是大家担心的部分。”

罗秀峰皱着眉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大家都知道啊。现在我们在考虑的,就是要如何避免这些损失。”

陈玉自信一笑。

“罗大人不要着急,学生已经想到了策略。诸位不以学生粗浅,那学生就说说。”

英王摆摆手,阻止了大家的议论纷纷。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今日就是集众人之所长,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言。”

陈玉真是爱死了大乾朝廷的气氛了。

这里明明能臣宿将无数,可是风气却十分的开放,还能够接受新鲜的事物。

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才能够无所顾忌地发挥所长,展现自己的才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