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却跟他想的不一样,心道:杀了柳三哥,好是好,省心不少,不过,这不便宜了他啦,对,老子不杀他,要搞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吃尽苦头,受尽折辱,生不如死,丢尽颜面,像条狗似的活着。这才过瘾呢,于是,让柳三哥生不如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地从他心底泛起,其实,这也是他蓄谋已久的心愿,这才叫报仇雪恨啊,不如此,不足以消解心头这口恶气!

谁让你的柳叶镖,切断了老子的“神仙指”,射瞎了老子的一只眼睛,老子要你“六月债,还得快。”

想到这儿,他狞笑了,右手探进怀中,触摸到了一个瓷瓶,瓷瓶内装着丸药,丸药名叫“四肢无力醒脑丸”,是他耗时八个月,竭尽平生对**的研究,挖空心思,精心泡制而成,吃了这丸药,人会变得四肢无力,手上只有二三两的力气,连拨拉筷子都甚感吃力,行走缓慢,走七八步就得歇息半晌,不过,头脑却会变得特别清醒,当柳三哥变成这样一个废物后,会作何感想呢?

哈哈,老子高兴打就打,高兴骂就骂,那才叫好玩呢。这就是给“仙指”与“左眼”的一个交待。

在这件事上,谁敢挡道,老子就让谁去见阎王,老妖狼挡道也不行,老妖狼挡道,老子也要放倒他。

竹叶青跟在毒眼狼身后,挤到柳三哥的马车旁,毒眼狼挨近车座,见一个中年人躺在车座上,呼呼大睡的模样,大约就是柳三哥所扮了,他轻轻推了一下,中年人依旧大睡,又重重推了一下,还是管自昏睡,看来,不是装死,是给迷药迷翻了,毒眼狼伸手一扯中年人脸上的胡须,全给扯下来了,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张年轻清俊的面容。

这张脸,他在白河镇的野山参客栈见过,当时,柳三哥落在白毛风手里时,白毛风抹去了他脸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没错,就是他,柳三哥!

哈,千变万化,你再变,变呀,变个**毛!

哈哈,你算是活到头了。

“刷”一下子,毒眼狼从腰间拔出牛耳尖刀,就要扎向柳三哥的心窝。

突然,听见脑后有人压低嗓门喝道:“住手,别动,动一动,老子就给你一箭,送你上西天。”

毒眼狼心里一凉,觉着有个硬梆梆的东西紧顶在后背,他这才恍然大悟,顶着后背的,是弩机箭槽的端头,喝叱他别动的,是三步倒竹叶青。

竹叶青贴靠在他身后,毒眼狼无奈,缓缓收起尖刀,叹道:“老子真瞎了眼,原来你是内鬼,是柳三哥的卧底!”

竹叶青道:“胡扯!老子只是不想让姓柳的死得那么痛快,老子要让性柳的生不如死地活着,受尽折磨。”

“老大要姓柳的死,你胆敢违抗?”

“老子押着柳三哥去见老大,就像牵着一条赖皮狗,相信老大见了,也会觉得,这是个金点子。”

“要是老大怪罪下来,可不关我的事。”

“那当然,一人做事一人当嘛,跟你无关。”

“把弩机收起来好不好,一不小心,老子就挂了。”

“得罪得罪,好说好说,不过,你得先把尖刀收起来。”

毒眼狼与竹叶青先后各自收起了家伙。

他俩紧贴着身子的耳语,在车辆拥挤,人声鼎沸的官道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跟在他俩左右的帮徒,也没听清,他俩在叨咕个啥,以为他俩在商议怎么对付柳三哥呢。

毒眼狼道:“不过,老子有个要求,就看竹兄够不够意思啦。”

“说。”

“柳三哥的马,老子要了。”

“我还当是啥呢,不就是一匹马嘛,得,归你,连马车也归你,高兴了吧。”

“好,仗义,谢啦竹兄。”

毒眼狼眉开眼笑,心里美极了。

别说梦想是镜中花,水中月,有时还真会梦想成真呢。

他俩跳上马车,将昏迷中的柳三哥抬了下来,打开车门,扔进马车内,竹叶青道:“老六,我进车里,看着柳三哥,你赶车。”

毒眼狼欢声道:“竹兄怎么说,小弟就怎么办。”

竹叶青笑道:“老六客气了。”

想在堵得铁铁实的官道上,立即掉头去南京,根本就不可能,就是把后面的马儿斩了,人杀了,也休想掉头折返,只会堵得更凶。

于是,他们只得把马车往前赶,等到路通了,再折返回头,去南京秘密总部邀功。

三个帮徒则在车前车后跟随警戒,以防不测。

把这事办成了,对谁都好;把这事办砸了,说不定要掉脑袋。

官道上,马车像蜗牛似的在往前挪,马车内,竹叶青将车窗只移开一条缝,车厢里光线昏暗,透进来的光亮,正好射在柳三哥的脸上,柳三哥躺在车厢地板上,依旧昏睡不醒,竹叶青坐在车座上,一只脚踩在柳三哥的脖子上,只要他穿着麂皮软靴的脚,稍一使劲,柳三哥的脖子,就会咔嚓一声断了,天下第一剑客,从此,将从这个江湖销声匿迹。

当然,他才不会做这种便宜了柳三哥的买卖呢,他用脚尖拨拉着柳三哥的脑袋,这张脸,使多少女孩子抓狂啊,女孩子挑帅哥,眼力向来不错,可惜,从今往后,老子要让他变成一只癞皮狗,任由老子摆布,老子要他往东,不敢往西,老子要他往西,不敢往东,那才好玩呢。

竹叶青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拔开软木塞子,一股酸溜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从瓷瓶里倒出一粒墨绿色的丸药,名叫“四肢无力醒脑丸”,捏在手心里,将瓷瓶小心收起,俯身将手中的丸药,塞进柳三哥口中,催动掌心内力,将丸药逼入三哥腹中。

须臾,柳三哥醒了,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靠在车厢壁上,喘着粗气,眨巴着眼睛,正好面对着竹叶青,左瞧右瞧,一脸的狐疑,问:“你是谁?”

“猜猜。”

“猜不出。”

也许,车厢内光线太暗了,竹叶青将窗户移开了一半,顿时,车厢内光线明亮了不少,柳三哥笑道:“你是三步倒竹叶青?”

竹叶青道:“这叫冤家路窄,咱们又碰上了。”

柳三哥道:“你送死来了?”

竹叶青笑道:“不知道送死的是谁。”

“我正要去找你呢。”

柳三哥说着,右手就去摸腰间的剑柄,手指颤抖,动作缓慢,像是蜗牛在爬,额上黄汗淌淌滴,看得三步倒捧腹嘎嘎怪笑,他的笑,像是在哭,刺得人耳膜生疼,笑得眼泪鼻涕乱流。

车厢外的毒眼狼问:“竹兄,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