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娘颤抖着手,将银子塞进怀里。

三哥道:“快走,走后门。”

前门的喊杀声越来越响,王干娘的脸“刷”地白了,将银子塞进怀里,从后门匆匆溜了。

柳三哥掠入后院,从马厩牵出一匹马,也来不及备鞍子,出了后门,飞身上马,脚跟一磕马腹,策马向夫子庙顺风客栈飞奔。

到了顺风客栈,滚身下马,跑到账房,问二掌柜李成功,南不倒来了没有?李成功道:“小人一早就在账房坐着了,没见她来过,啥事,三哥?”

“唉,没来过算了,我找她有点事儿。”

李成功道:“我干爹在家呢,要不,我去问问他。”

“不麻烦了。”

说完,匆匆走了。

李成功望着他的背影嘀咕道:“咦,这倒怪了,今儿三哥怎么啦,死人啦?真是的!额上黄汗淌淌滴,看他急的。嘻,他也有急的时候呀。”

三哥真是急了,出了客栈门,心想,南不倒多半是去找小龙头游秦淮河了,真该死,找的竟是冤家。他跃上马,便往秦淮河边赶,夫子庙旁的秦淮河游人如织,人头攒动,骑着马,根本跑不起来,三哥只得下马,口中连声道“借光”,牵着马儿,在人丛中挪动,直到离开了夫子庙的繁华地段,人才少了许多,他骑上马,沿着秦淮河边的路小跑起来,边跑边留心察看,河中可有小龙头的画舫。

小龙头的画舫,是老龙头在他十五岁生日那天,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画舫体量庞大,船舱高畅,是能工巧匠用上等柚木、楠木制成,金碧辉煌,美轮美奂,镏金的龙头,高高昂起,彩绘的船身,鲜艳夺目,秦淮河上像这样的画舫,不会超过三艘,柳三哥当然不会认错。

柳三哥思忖:顺子赶的车,车马不可能上画舫,对了,应该寄放在夫子庙附近的南码头了,南码头也属水道的地盘。如今,南码头上的水道伙计,估计不知道老龙头已暴死,我必须尽快把车马取出来,不然,要取出马车就难了,不倒将要临产了,容不得骑马颠簸,把她接上马车,才能尽快逃出南京。

转眼,三哥策马来到南码头,码头上的弟兄们见三哥来了,纷纷向他问好,三哥跳下马,与弟兄们打着招呼,即刻有人上来,接过三哥手上的缰绳,将马牵到一旁系马石上拴了。

账房老陈迎了过来,柳三哥问:“老陈,不倒来过没有?”

账房道:“来过,还将车马寄放在这儿呢,小龙头带着她与顺子,乘画舫游秦淮去了。”

“是往东南方向去的吧?”

“没错,要有事,我让伙计给你找去。”

“不用,我有点急事,来取车马,一会儿不倒来了,烦你派个车,送她回敝府。”

“好说好说。”

“谢谢。”说着,柳三哥走进南码头大院,见车马就在柳荫下停着呢,大黑见他来了,便踢着蹄子,向他“咴咴”欢叫,三哥过去,拍拍大黑的脖子,二黑也从车座下的猫窝,伸出头来,向他叫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又缩回头去,睡它的懒觉。三哥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跳上车座,赶着马车,就往外走,此地不可久留,水道的追兵,随时随地会出现在眼前。

三哥赶着马车,冲出了大院,只见一位弟兄骑着一匹马,朝他奔来,手里擎着一只信封,边奔边喊:“军师,慢走,南不倒有封信,让你务必读了信后再走。”

三哥心道:这是怎么啦?南不倒有信?难道她被抓住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三哥的脸“刷”地白了,他一声吆喝“吁”,叫停了“大黑”。

送信的弟兄,奔到跟前,一勒马缰,滚身下马,将信封递给三哥,送信的人,三哥从未见过,二十来岁,像个白净瘦弱的生,一脸的纯朴,正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呢,面对这样一个瘦弱纤细的白脸生,没人会心生疑忌,加以防范。

柳三哥接过信封端详,上:三哥亲启。

是南不倒的笔迹,这是怎么啦?写信干吗?天天在一起的,有什么事用得着写信吗?何况在这紧要关头,会不会有诈?

三哥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满腹疑云,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身旁的送信人,送信人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夫人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送信人道:“是呀,大惊大喜。”

“大惊大喜?”柳三哥如坠入五里雾中,一时懵了。

送信人决定不卖关子了,道:“夫人生啦,恭喜恭喜。”

“啊,早产了?母子可好?”

送信人道:“母子平安,一切安好。”

“在哪儿生了,带我去看看。”三哥喜动颜色。

“行,夫人再三关照,看完信,才能带你去。”送信人笑得天真无邪,有点儿坏。

“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三哥边问,边去拆信。

送信人卖个关子,道:“那我可不能告诉你,打开信封,你自然就知道了。”

三哥急忙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竟然是一张白纸,正在狐疑之际,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知道着了道儿,张嘴惊呼,却已发不出声来,他扫了一眼送信人,只见送信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捅向自己的腹部……

之后,三哥就失去了知觉。

201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