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一场欢喜一场空(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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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不问出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世上运气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瘦猴当了老大,那我郎七就有出头之日啦。这个宝,老子可得提前押呀。
原来,郎七巴结瘦猴,是在赌一把啊。
瘦猴呢,却压根儿没往这上头想,他出外办案,爱带着郎七,只是因为郎七特别听话,又会恭维,其实,瘦猴不怎么爱听巴结的话,不过,听着嘛,既不刺耳,也不搔心,爱说啥说啥吧,也好破破烦闷。
况且,郎七的功夫也真有两刷子,身大力不亏,轻功也可以,要真遇上个缓急,也好给自己抵挡一阵子。
瘦猴带着郎七,首先要找的人是大太监焦公公。
前朝皇上最宠信的心腹,无过于大太监焦公公了。焦公公怙势弄权,干预朝政,卖官鬻爵,广植私党,搞得朝野怨声载道,柳尚曾在朝中向皇上进谏,要重用德能兼备之士,罢黜阉宦小人,整肃朝庭纲纪。皇上哪里听得进去,一笑置之,焦公公却怀恨在心,曾公开扬言要“弄死”柳尚。
捕快们多数认为:柳尚之死,焦公公买凶杀人的嫌疑最大。
瘦猴寻思,看来柳三哥的怀疑也缘于‘弄死柳尚’的这句话吧,得,这案子咱就从寻找焦公公着手吧,不管是与不是,找到了人,就有办法了。
如今,前皇已经死了,再也没人罩着他了,找到了焦公公,上了刑堂,哼,我就不信他能咬紧牙关,不开口了。
瘦猴见得多了: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有多少硬汉,在熊熊炼狱的炙烤下,终究化成了一炉稀拉巴结的脏水,要他长就长,要他短就短,最后,只有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不过,酷刑下的招供,有时是真招,有时是屈打成招,不能算数,还得与时间地点、证人证物再三核对,才能确定案犯,不然,阴间就会多了一个屈死鬼。
据说,屈死鬼是要找害他的人算账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连阎王爷也管不着,瘦猴相信因果报应,不敢胡作非为。
扪心自问,至少,他没有做过一件害人的事。
这些天,刑部的捕快,身着便装,几乎全撒了出去。内中,就数瘦猴郎七最巴结。
郎七赶着辆轻便马车,载着瘦猴,跑遍了焦公公擅权当道时最爱去的那些场所:酒楼茶肆,戏院妓馆,也包括月宫温泉客栈,那个美女如云的销金窟。
太监也喜欢美女,郎七真想不通:哈,他喜欢管用么?!
所有的销金窟全无影踪,气人的是,就连一丁点儿消息也没有。
瘦猴与郎七动用了手里所有的线人,都摇头道:爷,真不知道,要知道不说,是龟孙子,这姓焦的阉人,鬼得很,一年前的一个夜晚,人间蒸发啦。
狡猾的焦公公在前皇死后不久,自知得罪的人太多了,怕仇家报复,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丢下了一座偌大的焦公馆,带着金银细软及几个可靠的亲信,竟跑得无影无踪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郎七赶着马车,载着瘦猴,跑遍了几乎整个京城,一无所获。
他成天竖着耳朵,在人丛里搜寻焦公公与保镖巫灵杰的语音,这两个人他都见过,也听过他们说话,一个语音尖细,一个是公鸭嗓门。
只要他们发出一个声音,哪怕是咳嗽一声,无论他俩如何乔装改扮,自己准能毫厘不爽的盯上他俩。
偏偏却遍寻不着,莫非这两个人已远走高飞啦?!
焦公公有可能远走他乡了,巫灵杰不可能吧,他是个孝子,老娘八十来岁了,他能抛妻舍子,舍下老娘亡命天涯吗!
巫灵杰是四川巫县人,老娘生下他没几个月,父亲就病故了,老娘年轻守寡,带着他与两个哥哥,守着几亩薄地,节衣缩食,把他们哥几个拉扯大。
年少时,巫灵杰得异人传授,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打出了一片天下,后又被焦公公相中,重金聘用为贴身保镖,从此,他呼风唤雨,名利双收。之后,他将老娘从巫县接到北京供养。
没有老娘,就没有他的今天,他要尽自己所能,守着老娘,让老娘过上好日子,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谁都有可能离开北京,再不回还;巫灵杰不可能,因为北京有他八十岁的老娘在。
老娘是佛,是他心头的一尊金尊。
瘦猴明白,找焦公公要着落在巫山潜龙巫灵杰的身上。
在逃亡藏匿期间,焦公公离不开忠心耿耿的巫灵杰,找到了巫灵杰,就能找到焦公公。
巫灵杰的家在铜锣胡同,半个月前,瘦猴在巫灵杰家的斜对顾,租下了一个四合院,派了几个得力的捕快,日日夜夜,轮番盯着巫家的动静,尤其是夜间,更是不敢松懈,只要一有异动,捕快们便会去捕快总堂报告。
马车停在街角,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郎七道:“猴哥,天快黑了,咱们回总堂吧,明儿再查。”
瘦猴坐在车内,开着车窗,抽着旱烟,道:“再去铜锣胡同监控点转转。”
“还去啊,上午刚去过,要有情况,弟兄们会去总堂通报。”
“怎么,烦啦?去,去转转。”
郎七道:“行,烦是烦,去就去,猴哥指向哪,咱就打向哪。”他鞭儿一甩,呦喝着马车,向铜锣胡同赶去。
瘦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也是,猴哥就是高人一筹,若是猴哥哪天发迹啦,别忘了咱就行。”
瘦猴笑道:“我?发迹,可能吗!”
郎七道:“猴哥印堂发亮,一副贵人相,发迹是迟早的事。”
“好你个郎七,寻我开心是吗!”
郎七一本正经道:“哪敢啊,发迹后,别忘了咱就行,给口好饭吃,这么卖力的跟着猴哥干,不就是为了个升官发财嘛。”
瘦猴道:“这倒是句实在话。”
郎七道:“我郎七是个大老粗,从来不玩虚的。”
瘦猴道:“说实话的人,有时常吃亏。”
郎七道:“我这人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想啥说啥,也不知道来个拐弯抹角,委婉曲折,生就的直肠子。就拿那些读人来说吧,寒窗十年,灯下夜读,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么!说啥以天下为己任,骗谁呀骗!日后能做个好官的能有几个?!等到金榜题名,谋了一官半职,心术好的,还能为百姓办点好事,积德行善,福寿绵延;心术孬的,就胃口大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了州官,想当宰相,当了宰相,想当皇帝,当了皇帝,想成仙啦,哪管啥国计民生啊,一门心思,想着法子搜刮民脂民膏,把百姓往死里坑,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皮的男盗女娼。象这种人,真该千刀万剐啊。”
瘦猴道:“有见地!郎七有时也能吐象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