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黑手夜叉封喉散(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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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朋友,问问不行吗。”
“行,当然行,你是柳三哥吧,千变万化柳三哥吧?”男的一阵喜悦。
“正是。”
“好,那就好……三哥来了。”男人的声音十分欣喜。
女的道:“别开门,别开门,我怕,会不会是响马诈人呀。”
男的不悦道:“要真是响马,一扇门也挡不住他,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一会儿,屋里亮起了灯光,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汉,慈眉善目,手里握着一杆钢叉,屋内炕上坐着一位老太太,背靠被褥,在做针线活,也是一脸慈祥,目光里尽是疑惑,想必是老汉的老伴儿。
炕桌上点着一盏马灯,摆着一壶酒,还有酒杯筷子,几碟子小菜,屋内弥漫着一股酒香,大约,刚才老汉在独自喝酒呢。
老汉道:“三哥,快进屋,快进屋,外头怪冷的。”
老汉说话时,酒气馥馥。
他把钢叉在门后一撂,将柳三哥让进屋,两人在热炕上坐下,柳三哥将狗皮帽放在炕上,老汉上下打量着柳三哥,笑模悠儿地问:“三哥,你一定易容了吧?”
柳三哥道:“是。”
“怎么老易容呢,不难受么?”
“惯了,不易容反而难受。”
“哈,也是。”
老汉又在炕桌上摆上筷子酒杯,斟上酒,道:“三哥,喝一杯,暖暖身子。”
柳三哥道:“在下不喝酒。”
老汉道:“江湖传言,三哥酒量海了,千杯万盏也不醉。”
柳三哥笑道:“哪能不醉呢,世上没有不醉的人,尤其是我,别人喝酒,我在旁边陪着,看着他们喝酒折腾,喝酒的人没事,反倒是我,看着看着就醉了,这酒真一点儿也碰不得。承蒙世人对在下台爱,啥好事都往在下身上安,弄得以讹传讹,把在下吹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了。错了,大错特错,其实,在下全身上下尽是毛病,能做一个一般的人,合不合格,都是个问题。”
老汉道:“谦虚,谦虚,三哥太谦虚了,你越谦虚就越高大。也许,你把我当成七龙堂的人了吧,其实,我不是,是个打工的,这酒里没古怪,真的,一点古怪也没有。”
他打开酒壶盖,把酒壶摆在三哥跟前,酒壶的酒,香气扑鼻,溢得满屋皆是酒香。柳三哥把酒壶盖上,推到老汉跟前,道:“老人家,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真不能喝,请勿误会。”
老汉一伸手将柳三哥面前的那杯酒端起来,一仰脖,喝了,笑道:“三哥,你的名气真大,连北疆边陲都知道你的大名啦,今儿总算见到了,可你易容改扮了,见到了跟没见到一样。”
柳三哥道:“不好意思,得罪得罪。”
“老头子真想一睹庐山真面目,能去除易容物么?”
“对不起,不行。”
老汉道:“那就算了。三哥,你怎么不问问我老头子是谁?怎么钻到七龙堂的窝里来了?”
柳三哥反问道:“你知道王大保是什么人吗?”
老汉道:“说不好,他是个神秘人物,连响马都怕他。有人说,他是暗杀帮的头目,有人说,他是蒙古部落的一个王爷,也有人说,他本就是东北的响马大王。”
柳三哥道:“在下不知道王大保是谁,却知道,这是暗杀帮的一个黑窝。几天前,在下差点儿在七龙堂栽了。”
老汉与老伴儿齐道:“真的?有这种事!看来江湖传言有些道理。”
老汉眉头一扬,道:“你这么说,小老儿一点都不奇怪,反正王大保不是个善主,可这位爷们,在这一带却名声甚好,待人和气,常做善事,从不乱来。大概应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俗话吧。小老儿是附近的一个猎户,平时以打猎为生,前些天,王老板来找我,说他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要我住到七龙堂去,照看房舍,一个月的工钱是十两银子,其它啥事儿也没有。我想,那不是捡着便宜了吗,就点头应允了。临走时,王老板关照我,这庄园没人敢来骚扰,马匪胡子,知道利害,全跑到外地谋生去了,你就放心吧,如果有人来,……嗯,也许,只有一个人会来,这个人就是千变万化柳三哥,不过,柳三哥估计也来不了了,八成已不在人世了。当时,小老儿不信,心想:柳三哥年纪又轻,武功又好,怎么会说死就死呢。便道:不会吧,老板,一定是传话的人传错了,柳三哥怎么会死呢。王老板白了我一眼,道:人都会死,只有神仙不会死,柳三哥又不是神仙,当然会死,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奉劝你老一句,不知道的事,最好别问,懂么?江湖上的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小老儿连连点头,王老板说完,就往外走了,走了没几步,又回过身,道:万一柳三哥还活着,到七龙堂来找南不倒,你就告诉他,南不倒在我等手中,活得好好的,如果他想得到南不倒,就请他在三日之内,独自一人到长白山天池去一趟,我等在天池等他回话呢。如果,来一大帮子人,南不倒就没命了。小老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多说啥,连连点头。”
柳三哥听到这儿,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只要南不倒没死,一切就有希望。
柳三哥问:“你看见南不倒了吗?”
老汉道:“看见了,天下第一名医,原来是个姑娘啊。”
老太太道:“年纪又轻,长得真水灵。”
柳三哥问:“她没事吧?”
老汉道:“没事,只是垂着头,低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太太也道:“看着就让人心疼,多好的闺女啊。”
老汉给自己斟上酒,喝了两口,道:“来,三哥,我是个穷猎户,不是七龙堂的人,你就放心吧,这酒是我自酿的高粱酒,好酒。一个人喝酒真没劲,闲着也是闲着,陪我喝两杯吧。”
老太太笑道:“你当人家象你一样,是酒鬼啊,没了酒,象掉了魂似的,三哥,别喝,气死他。”
老汉急道:“大老爷儿们说话,女人一边儿呆着去,没人把你当哑吧。”
老汉提起酒壶,将三哥的酒杯满上酒,双手递给三哥,道:“三哥,小老儿自小敬仰英雄,这是小老儿的一片心意,看得起我,就喝,看不起我,就别喝。”
柳三哥笑道:“其实,在下滴酒不沾,不是不想喝,喝了后,皮肤过敏,浑身奇痒,真不好受。我想,要是能喝酒多好啊,酒是福水,能喝酒的人,福气好,跟朋友聚在一起,喝两杯,聊得就更投缘。”
老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依旧双手递着酒杯,道:“哪怕喝个一口两口,意思意思呢,也算是赏了小老儿的脸。”
柳三哥一笑,双手接过酒杯,端到唇边,又放下了,道:“老人家,江湖传言,多有不实,其实,在下根本不是什么英雄,连南不倒都保护不了,这算哪门子的英雄啊,南不倒被白毛风抓住了,在下保命要紧,却管自跑了,静下心来想想,越想越羞愧,这杯酒,实在当不起啊。既然老人家如此抬举在下,在下就喝两口,不能辜负老人家的一片美意啊。”
老汉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不骄,败不馁,该跑的时候就跑,该来的时候再来,这才是识时务的真英雄。三哥不是英雄,世上还有谁是英雄!三哥不是英雄,世上就没有英雄了!老汉一生最仰慕的英雄,便是千变万化柳三哥。”
老汉议论得振振有词,头头是道。
老太太也停了手中针线,笑道:“这老头子,象着了魔一样,成日里,老是念叨柳三哥啊柳三哥,听得我老太婆连耳根子都起茧喽,说是这辈子能见一见三哥,就是他最大的心愿,能跟三哥喝上一杯酒,就是他最大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