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 到头方知万事空(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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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安大怒,道:“咋的,勾搭了又咋的,跟一窝狼干仗,你心疼了!”
崔大安这话,戳了龙长江的肝尖子,道:“放肆,姓崔的,别人寒你,我龙某人可不寒你,放明白点,你今儿是在南京水道大堂,不是在北京四海镖局!”
崔大安起立,怒喷道:“你利害,老子寒你,寒得下脚发虚,行不。”
又对何桂花道:“得,桂花,咱们走。”
龙长江再次气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凉,颤动的手指,指着龙长江道:“你,你,姓崔的,……”却没了下。
站在一侧的小龙头,又是手忙脚乱的为乃父,捶背按抚,吓得额头黄汗滚滚。
此时,迎宾堂冲进几条彪形大汉,为首者是滚滚怒涛龙黄河,他提着朴刀,身后跟着笑里藏刀皮蛋黄及三条大汉,大踏步走进厅堂,气得面色紫胀,双眼瞪着崔大安,将朴刀一横,道:“别走,姓崔的,今儿你太过放肆,分明是兴师问罪来啦,行,能耐,还有话么,索性骂个痛快,我龙老二还没听够呢。”
原来,龙黄河已在堂外听了许久,见大哥气坏了,心有不忍,听到此处,实在憋不住,就冲进了迎宾堂。
崔大安道:“在下本不该说,知道跟你们说这些,白天是白说,黑夜是黑说,是龙帮主硬要听真话,在下情面难却,才一吐为快,聊供参照,谁知龙帮主倒还有几分雅量,当兄弟的却急眼啦,横插一杠,说翻脸就翻脸,既撕破了脸,在下也就不客气啦,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帮主的死,是一窝狼干的,跟柳三哥毫不相干,有本事,找一窝狼算账去。”
龙黄河握着朴刀的手背,青筋绽起,紫胀的脸,瞬间铁青,话赶话到这个地步,对龙黄河来说,太丢份了,在众人面前,崔大安一点面子都不给,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这个脸可丢不起,龙黄河怒吼道:“老子知道,你跟柳三哥穿的是一条裤子。”
因是来向龙长江道别的,崔大安没带霸王鞭,夫妇俩面对凶神恶煞的龙黄河,手握剑柄,崔大安面色一沉,一字一顿,道:“是又咋的,承蒙夸奖,深感荣耀,老子却也知道,你跟一窝狼穿的才是一条裤子。”
草,冤死啦,屎盆子扣到老子头上啦,龙黄河几曾受过如此折辱,这话有如火上浇油,令其怒不可遏,睚眦欲裂。
本来,随着柳案的进展,龙黄河对柳三哥杀父案,也渐渐察觉疑窦丛生。
前些时,三弟海阔天空龙大海,从广州赶到南京奔丧,兄弟俩私下合计,觉得此事,颇多蹊跷,不像是柳三哥所为。无奈大哥是一根筋,抹下脸,依旧认定凶手是柳三哥,碍于兄弟情面,当时,他俩把话头岔开了。龙黄河想找个合适时机,再跟大哥提这个事。
况且,龙黄河对大哥与一窝狼暗订盟约,联手追杀柳三哥之事,从一开始便坚决反对,奈何,大哥当即把他顶了回去,说,为报父仇,在所不惜,柳三哥一死,此盟即告终结,还怪他,怎么不懂通权达变之道。
从小大哥待他不薄,见大哥光火了,只能默许,睁只眼,闭只眼,佯装顺从。
如今,在迎宾堂上,当着众人之面,崔大安怒斥他与一窝狼穿的是一条裤子,大哥的屎盆子,竟扣在自己头上,真叫他有口难辩,抑或百口莫辩,甚至,即便有千口万口,也万不能辩,总不能说,此事是大哥干的,跟我无关吧!
如此尴尬之境,令其在众人面前一时语塞,颜面丢尽,传到江湖上去,还怎么混!
滚滚怒涛龙黄河,怒吼一声,腾身而起,举起朴刀向崔大安当头劈去,崔大安气定神闲,拔剑相迎,一式“迎风搧扇”,当一声,刀剑相磕,砸得火星直迸,将朴刀磕在一旁。
崔大安剑身裹挟着霸悍真气,屹立堂中,纹丝不动,龙黄河却是虎口微微一麻,心下暗暗一凛。
龙黄河身旁的笑里藏刀皮蛋及三条壮汉,旋即跟进,拔出单刀,呈半弧状,将崔大安夫妇圈在中间。
崔大安喝道:“是群殴,还是单挑,划下道儿来。”
阴司鬼王算盘捻着颔下的几茎黄须,悠悠道:“崔总镖头,你也太过分啦,对老大撒野不解气,又对骂起老二来啦,是水道好欺负,还是怎么的呀,别客气当福气,好不好。”
阴司鬼王算盘扇阴风,点鬼火,乃是行家里手,听他这么一激,龙黄河心道,是呀,说啥也得把面子挣回来,决不能善罢甘休。
龙黄河招呼皮蛋黄等人道:“愣着干啥,上。”
崔大安抓起茶几,向龙黄河掷去,龙黄河朴刀横扫,咔喳一声暴响,茶几落地,砸得粉渣末碎。
龙黄河等人挥舞刀剑,扑向崔大安夫妇,崔大安夫妇背贴着背,沉着应对,毫不畏惧,双剑如龙蛇狂舞,气定神闲,龙黄河等人竟没赚得丝毫便宜。
一时,迎宾堂内,刀光剑影,暴叱连连。
小龙头心内煎急,面上却不露声色,对龙长江道:“爹,二叔这么以多欺少,传到外面去,可不光彩。”
龙长江道:“你懂个屁,这是崔大安自找的。”
阴司鬼王算盘趁机道:“得让姓崔的尝尝苦头,其言太过张狂。”
龙长江沉着脸,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场中打斗,对龙黄河表面上既不赞许,也不呵斥,其实,心内暗自欢喜,纵容其胡来。
小龙头急得抓耳挠腮,却一时想不出好办法。
龙黄河见老大没发话,知是深得其心,打得就更起劲,一柄朴刀耍得泼风也似,上三下四,向崔大安夫妇夹头夹脑劈去,凶险狠辣,崔大安不敢大意,手中长剑,指东打西,一套达摩剑法,使得气完神足,滴水不漏。
五打二,对身经百战的崔大安夫妇来说,算不得啥,在这五人中,其中三人是龙黄河的敢死队,他们的外号是不怕死,死不怕,怕不死,这三人打得最凶,尤其是怕不死,此人进攻时,只有杀着,没有防守,即便露出空门,也毫不忌惮,一味猛打猛砍,纵使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好像就怕自己死不了似的。
崔大安听说过怕不死这个人,今儿遇上了,颇感棘手。
他粗中有细,道行极老,今儿这场拼杀,能不死人最好,可为日后转圆留有余地。
若真将人杀了,沾了血,两家的梁子,怕是打上死结,有些难解了。
在道上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即便结下梁子,也别闹成不共戴天的冤家对头。
饭还得吃,镖还得走,能用嘴化解的梁子,就尽量不要用刀去化解。
这“怕不死”的打法,不是作死么。
起初,崔大安只是一味防守退让,见龙黄河与怕不死,像是看破了他心思,步步起酒劲,越打越起劲,崔大安恼了,剑光暴炽,腾龙飞电,将龙黄河、皮蛋黄等人,逼退三步。
怕不死见另两个伙伴,正缠着何桂花,崔大安一侧,露出破绽,心下大喜,逼近一步,一刀砍去,欲卸下崔大安一条胳膊,岂料,崔大安身影一闪,避过来刀,剑头在刀背上一搭,当一声,怕不死刀头落地,与此同时,左掌穿出,拍向怕不死胸口,这记少林达摩掌,看上去轻飘飘,貌不惊人,却是一记杀着,崔大安不忍同道相残,手下留情,只用了六七成功力,怕不死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人高马大,吸一口真气,起手相迎,对了一掌,只听得“嘭”一声,怕不死偌大个头,登登登,连退五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左臂骨折,挂落胸前,哇,喷出一口鲜血,好个怕不死,右手撒刀,在地上一撑,纵身而起,却立脚未稳,眼冒金花,栽了个狗啃泥,仰头叫道:“奶奶的熊,老子跟你拼啦!”钢牙一咬,再从地上爬起,这回眼睛一黑,朝天栽倒,不死不休,一骨碌,又从地上挣起,见眼前黑影一闪,以为是崔大安,冲上前,全然不顾挂在左侧晃荡的胳膊,右臂一把将黑影拦腰抱住,死不松手,口中叫道:“弟兄们,别管老子,斩了姓崔的。”
水道众人见了有急的,有气的,有笑的,有摇头的,满堂大哗。
其实,怕不死抱住的不是崔大安,是笑里藏刀皮蛋黄,这时,崔大安若趁机杀了他俩,唾手可得,崔大安又好气又好笑,却下不了手,转而向不怕死与死不怕,连攻两剑,将其逼退,对何桂花道:“桂花,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