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情报,汤爷定会名利双收啊。”

“别说名利双收,就是名利百收千收万收,老子也不要,老子天生这个牛脾气。”

“不用你付银子,兄弟我付银子,汤爷。”金蝉子继续诱导。

汤老九糊涂了,道:“喂,喂喂,小子,是老子糊涂了,还是你小子发神经了?卖情报的,还要付钱?你到底是买呢,还是卖呢?小子,这一单生意,你就亏大啦。哈哈,新鲜,真新鲜,新鲜事儿年年有,还数今年特别多,巧了,全让我碰上了,哈哈。”

络腮胡子见金蝉子没了武器,胆子大了不少,提着单刀,向金蝉子步步紧逼,金蝉子象是没见着一般,也不退让,道:“确切的说,在下是来送情报的,不取分不说,还要再付一笔辛苦费给汤爷,微不足道,聊表心意,给汤爷作酒资,聊表心意,万望笑纳。”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金项链,足有三两来重,扔给汤老九。

汤老九接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又在嘴里咬了咬,足金成色,没错,出手还真不俗呀,来者是何路数?

汤老九一笑,道:“谢啦。”

趁着汤老九说话的功夫,络腮胡子已逼近了金蝉子,手中的刀,突然发动,快如飙风,向金蝉子拦腰砍去,金蝉子冷哼一声,抢进一步,掌影一花,向络腮胡子手腕上切落,络腮胡子“啊哟”一声尖叫,腕骨一阵剧痛,几乎折断,单刀脱手落地,同时,金蝉子一腿斜扫,咕咚一声,将络腮胡子扫倒在地,并一脚踩在他脖子上,厉声喝道:“别动,动一动,在下脚头一使劲,你的脖子就断了。”

络腮胡子躺在地上,知道厉害,不敢动弹。

汤老九急了,道:“兄弟,有话好说,何必伤了和气。”

金蝉子道:“在下可不敢在汤爷面前动粗,只是这位兄弟太不给面子,不让在下把话说完,就要杀了在下,做得也太过分了吧。”

汤老九道:“兄弟,有话好说,来,坐下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金蝉子双眼一瞪,杀气暴炽,道:“汤爷,若是你执意不收在下的情报,脚下的这位弟兄,就没命了。”

汤老九问:“接着呢,接着是不是要轮到老子了?”

金蝉子冷笑道:“别逼我,接着,说不定就要对不起汤爷了。”

汤老九阅人无数,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个凶险人物,不仅眼里充满杀气,连全身都裹挟着森森杀气,他的双手骨节粗壮,已攫紧了拳头,手背上布满了如蚯蚓般突露的青筋,充满了野性与力量,刚才,这小子手臂一挥,便将七弟的单刀拍落了,一腿斜扫,便将七弟撂倒了,这小子若是手脚全动起来,那就更凶险了,凭自己这点微末功夫,难有胜算。

西城汤老九是个线人,他是靠贩卖情报为生的线人,恪守的信条是:保命第一,赚钱第二。

沉吟片刻,叹道:“唉,既如此,为了七弟的性命,我就收下你的情报吧。”

这也是汤老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台,既然武功不咋的,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为妙。

金蝉子的脚移开络腮胡子的脖子,弯腰伸手,一把将他提起,竟如提一个小孩般轻巧,几步走到八仙桌旁,大刺刺坐下,端起喝剩的酒杯,一仰而尽,道:“剑南春,好酒。”

络腮胡子捡起刀,金蝉子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汤老九看在眼里,暗思,来人武功不俗,看来对自己并无恶意,若是他真要起了歹意,今儿个,看来凶多吉少。

汤老九也落了座,道:“金,金,金啥来着?刚才一乱,把你大名忘啦。”

金蝉子道:“在下叫金蝉子。”

汤老九问:“金兄,你真有情报卖给我?”

刚才他还自称“老子”,如今变成了“我”,不敢妄自尊大了。

“是。”

“该不会是垃圾情报吧?”

“那不叫情报,叫垃圾。”

“哈哈,对,说得对,来,我来介绍一下吧,”他指指站在身后,揉着手腕的络腮胡子,道:“这是我七弟,叫袁金锁,不打不相识,来,金锁,你也坐下,陪金兄喝几杯,都是自家兄弟,刚才的误会,谁也别往心里去。”

袁金锁又去柜内取出一付杯筷,端起酒壶,为众人斟上酒,举杯敬金蝉子道:“金兄,小弟敬你一杯,刚才多有得罪,望金兄海涵。”

金蝉子道:“好说好说,你也姓金,我也姓金,五百年前是一家,彼此彼此。”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西城汤老九问:“兄弟,你手里有什么情报?”

金蝉子瞟了一眼袁金锁,对汤老九道:“在下只想与汤爷单独谈这笔生意。”

袁金锁起身要走,汤老九一把拉住,道:“七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兄弟但说无妨。”

金蝉子道:“汤爷既如此说,那在下是多虑了。”

汤老九道:“兄弟,咱们开门见山,说说情报吧。”

金蝉子一字一顿,道:“是关于怡亲王买凶,杀害前柳尚一家十一口的情报。”

西城汤老九惊道:“是嘛,证据证人呢?”

金蝉子道:“在下便是证人,证据自然有。”

“你?”

“是。”金蝉子道:“前一阵子,听说,刑部在全国范围内,彻查汇通钱庄万历戊戌年间进出的巨额账目,这是一着厉害招数,可惜,时间错了,应该查万历戊戌年前一年的账目才对,在下猜想,老狐狸怡亲王一定吓了一大跳。”

西城汤老九问:“你怎么知道?”

金蝉子道:“因为,我是当年的经办人,从调度银票,签订暗杀合同到最后支付尾款,全是在下一手落了。”

西城汤老九与袁金锁惊得面面相觑,汤老九问:“戊戌年前一年,应该是?……”

尤一天道:“万历丁酉年。”

“是嘛?”

袁金锁问:“金兄到过琉璃厂宝林字画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