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地位在内廷当中当然不低。

可张锴却是御马监掌印太监,即使面对魏忠贤都不遑多让。之前很多次,李永贞都在他面前吃了瘪。

可这一次不同了,李永贞乃是奉旨办事,背后站着皇帝做靠山。

这一次要是不把你张锴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那岂不是愧对老祖宗对咱家的信重?

哼,这御马监掌印太监的职务,咱家可也是眼热的很呢。

“呵呵,张公公,这是皇爷交待下来的差事,咱家也是没办法,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怪咱家唐突。”

张锴冷笑不止。

“呵呵,李公公说的什么话?既然是皇爷交待下来的差事,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没有二话才对。”

李永贞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张公公,上次在城里闹事的腾襄四卫的兵丁已经招供了。他们说,是很久没有发饷了,吃不上饭,所以才想着捞点钱的。怎么,御马监这边的银子短缺了?”

张锴怒火中烧,可是却还要强行忍住。

“这个咱家倒不曾听说。我们御马监历来都好好的,各位老少爷们也不曾短了吃喝嚼用。估计是那几个混蛋贪生怕死,胡言乱语罢了。”

李永贞一拍大腿,语气十分的夸张。

“着啊,咱家也是这么想的。御马监是什么地方,嗯?这内廷十二衙门,哪里能少了银子,唯独这儿不会啊。哎,奈何皇爷听不进去啊。要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也没法让皇爷消气啊。所以张公公您看,咱家先把帐对对?您放心,咱家这么做,都是为了让皇爷安心,保证不会乱来。”

“你……”

这李永贞一来就要查账,摆明了不安好心啊。

可张锴却毫无办法。

谁叫人家身负皇命,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只要敢反对,这李永贞回去之后指不定会把话说的多难听。

张锴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怕恶了天启皇帝。

到时候只要天启一句话,他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可就做到头了。

憋屈却无奈,这就是张锴真实的心里写照。

“哼,我御马监光明正大,自无什么不可对人言。李公公想做,那便去做就是了。”

嘴上说的硬气,可张锴还是对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齐天,你是我御马监典簿,就由你陪着李公公把差事做了吧。”

一个清秀的士站了出来。

“是,公公。”

李公公笑的嗓音十分难听。

“哈哈哈,张公公痛快,不愧是我内廷之楷模。要是咱们内廷的人都像张公公这么明事理,那能少多少麻烦啊。皇爷也就不用被气着,安心养病就是了。”

张锴忍不住刺道:“要是少了一些鬼魅魍魉搬弄是非,皇爷能更加舒心的。”

李永贞不以为意,笑容不减。

张驼子,就让你再得意一阵。等咱家抓住了你把柄,不让你褪层皮,咱家就不叫李永贞。

李永贞被领着去了账房,这边御马监众人却忧心忡忡。

“公公,那李永贞不会瞧出什么破绽吧?”

如今这时候,大明的所有衙门,就没有真正干净的。

御马监作为内廷最重要的衙门之一,又是一群太监当家做主。

太监这个群体本身就很贪婪,要说从来没有伸过手,上帝都不会相信的。

就是张锴自己也上下其手,捞的不亦乐乎。

现在李永贞一来就要查帐,自然让御马监上下坐立不安。

万一这家伙查到了什么,回去在天启面前告状,他们吃不了也要兜着走啊。

张锴是大家伙的主心骨,此时还要保持镇定。

“慌什么?那账目你们不是有数嘛。光凭查账,就凭他李永贞的能耐,能查出什么来?”

可他话音刚落,那个典簿齐天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色无比的惊慌。

“公公,大事不好啦。那个李永贞,他……他带着人事名册,去了腾襄四卫大营了。”

“轰……”

满堂的人都惊了,张锴更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