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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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日头很短,尤其是大山里的冬天,天气黑得更早。下半天的时候,西北风又卷着雪花,在林子的上空咆哮,抽打着山林,出呼呼的叫声,大风雪同样拍打着从山间小道上行走的人们。
然而,走在望家山下山的山间小道上,也只有一个拄着树棍儿,在前一步一步行走的人,后面跟着背上背着一个人,两串脚印,杂乱地向山下延伸。他们的头上身上已经落满雪花。他们身后的脚印,被风雪扫平,或掩埋。
这是望山竹背着王小丽,从山间小道上走了出来,进入小镇街头。在夜幕的掩护下,大地上的雪反射着雪光,照着一串深深的新的脚印。望山竹每走一步,喘着粗气呼出热气,把飘过来的是雪花融化,变成水汽。他的眉毛上,额头上的头上已经结了冰凌,满头的雪花,似乎带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在进入小镇狭长的街道之时,走在前面的财会员扔掉手中的树棍,让望山竹背着王小丽走在前面。小镇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看到一个高个儿的男人,身前挂着一个旅行包,背上背着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从头到身上都落满雪花,知道是从山上小道下来的人,也知道背上的女人要么是病痛,要么在雪地里摔伤,急着上卫生院治疗。他们纷纷避开让道。在夜色里,人们还啧啧称赞:“这男人真爷们儿,为了自己的女人,不辞劳苦,身负重任背着女人下山。”
望山竹听到小镇的人们议论声,对背后的王小丽说:“他们不知道内情,胡说八道。别记在心里去啊!前面不远就是镇卫生院,马上就到了。”
“别说话,省一点力气吧!”王小丽趴在他背上悄悄地说,“他们说的有些道理,按常理说,在这个风雪天里,山高路滑。不是自己的女人,谁下这么大的力气背下山呢?!”
大风雪在小镇的街道上卷过,出呜呜的呼啸声。望山竹背着王小丽被风雪卷进小镇卫生院。望山竹在卫生院的大厅里,把王小丽放在长条椅上,然后从前面拿下旅行包,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说:“卫生院的医护人员都已经下班了,我去喊人。”
跟在身后的财会员也将旅行包放在长条椅上,拍打去头上的雪花,也帮助王小丽拂去头上的雪花,说:“小地方的卫生院就是这样,不像大城市的医院有急诊室,还有住院部值班医生。”
望山竹在卫生院的大院里找来了一名医师,一边走一边向医生说明情况。医生打开医疗室的门,让望山竹把王小丽扶进去。望山竹蹲在地上,替王小丽脱下鞋袜,就在王小丽的脚裸处露出被树枝捆扎的夹板。医生一看,惊问:“是脚裸骨折?要到县城人民医院去治疗,卫生院不做这种骨折的手术。”
“医生,你先看看吧。”王小丽笑着说,“不是骨折。”
“不是骨折,怎么这样捆扎呢?”医生弯下腰去。让望山竹解开捆扎的布条。望山竹解释说:
“是我自作主张,临时应急的措施,怕万一是骨折哩,就用树枝捆扎住,免得在山路上走动,碰在树上、岩石上,骨折位移,再次受到伤害。这是我做的不对。”
“哦,是这样?很对。”医生说,“这是一种急救措施,处理得当。”他用手捏住王小丽的右脚踝,问:“痛吗?”
王小丽点点头说:“有一点儿。”
医生按压了一下患处,一按有一个窝。他说:“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脚裸,有一股气淤在这里。没有大不了的事情,回家去好好休息几天。用冷毛巾敷几次,就慢慢地消肿。”
“这么冷的天,怎么用冷水毛巾呢?”王小丽不解地问,应该用热毛巾敷啊,或者用酒火治疗啊!”
医生站起来一笑:“用热毛巾敷,或酒火治疗,只能加重扭伤的患处,一时难以好转。你们没有用热毛巾敷吧?”
“没有热毛巾。”望山竹不好意思地说,“当时在山道上,我抓的积雪揉搓着扭伤的脚裸,不知道是否有效。”
“是正确方法,”医生点头说,“这大雪天里,河边有冰块,可以取点儿冰块贴在患处,也能奏效。但是,时间不能太长,让冰块化了就行。每隔六小时再贴一次。要不然,就用毛巾沾上冷水敷一会儿,也隔几个小时再敷一下,三两天就能好。”
“不需要住院吧?”站在一旁的财会员问。
“嘿,嘿,没有必要住在医院里。”医生笑道,“在自己家里就能做到,就这样吧!”医生用嘴哈哈手,说,“大雪天里,还是要注意安全,千万要走稳,一滑倒,就会出现意外伤害。”
望山竹搀扶着王小丽走出诊疗室,扶到长条椅上坐着。他又把旅行包挂在面前,准备背上王小丽。医生走了出来,看他们还带着两个包,这才问:“听口音,两位姑娘是外地人呢?是不是望家山投资的老板呢?”
“是啊。”望山竹点点头,说,“就在下山的半道上摔坏了脚踝。”
“哦,这样吧,”医生热心快肠地说,“我给镇政府的领导招呼一声,让政府接待一下,在这大冷的天儿里,怎么能让远方的客人受伤了呢!”
“别啊,”王小丽赶紧对医生说,“千万别兴师动众。我这一点儿小伤算不了啥,今晚住在旅馆里,按你说的方法理疗一下,明日就能走路。谢谢你啊,医生!千万别给政府找麻烦。我跟前有一同来的同事,”他指了指财会员,“有她照顾就行”。然后又指指望山竹,“还有他一路辛苦地背我下山,让我非常感动。”
“好,好。”医生连连点头,他看着望山竹又背起王小丽,走出卫生院的大门,一头钻进风雪天里,在后面追着喊道,“千万要冷敷啊,不能热敷。”
“谢谢医生!”王小丽回头答道,她的声音很快被一股强劲的风雪卷到大街上去。他们来到旅馆饭店,坐在一间有地炉子的餐厅里。财会员放下包,就点菜,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一个鸡蛋汤。然后,开上两间客房,她把两个包背到客房里去,就下楼来。
望山竹拿来毛巾,用脸盆打来半盆冷水,把毛巾浸透拧干,又为王小丽脱下鞋袜,替他缠上冷毛巾,说:“我在山道上用积雪揉搓脚踝是正确的疗法。”然后,他转身对财会员说,“今晚上,你就辛苦一下,每隔六小时,就用冷毛巾替王主管敷一下。”他看着外面的风雪,“这个大雪为什么不停息一下呢?我好回到望家山去。”
“什么?”王小丽听到望山竹说要回望家山去,惊呼道,“天这么晚了,又是大风雪,还能走山道吗?”
“唉,”望山竹憨厚地笑笑,“我自小走惯了山路,摸黑上下望家山。”
“望山竹,你听好,”王小丽有些生气地说,“我已经摔成了这样,要把我丢在这儿就不管吗?你一人上山去,万一要摔伤了,或遭遇野兽,怎么办?”
“我走得太急了,身上没有带钱。”望山竹不好意思地说,“原先,把你俩送下山来,就能赶上最后一趟到县城的车,我就返回去。谁知,在半道上出了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