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眼中悲色一闪,道:“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太傻了,可是我不能害了他啊,不能啊!”

沈孤鸿越觉得鼻子发酸,世间多少离别事,阴阳相隔最断肠。他终于知道,为何今日莫愁会狠心那般做了。

沈孤鸿和温永洁走了,苏宅的大门也在这时关上。莫愁坐回古琴边上,轻轻的抚摸一下。这把古琴也是苏家之物,伴着她的一身。琴音响起,透着一股悲凉凄然的味道,却在这时,一道黑影闪下,来到莫愁身前。

“你还是那般固执!”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只是却看不到她的脸。

“堂姐,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如今······”莫愁说着,竟然说不下去。

那黑衣人也哽咽几声:“苏家只剩下你我了,若是你再去了,我一个人如何担得起这等血海深仇?”

莫愁道:“我把一切都告诉温永洁了,他一定会还苏家一个公道的。”

“哼,原来你还是一直都相信那所谓的正义。”黑衣女子当真是气得不行。

“这世间虽是污浊,但是却不乏正义之人,温捕头是这天下最正直的捕头,我相信他。”莫愁神色很是坚定。

“糊涂,那都是一些虚伪小人,就像是叶千华那般的虚伪小人,我要为苏家报仇,我不需要什么捕头,更不需要官府,我有我的手段,叶千华,我一定会亲自杀了他的!”黑衣女子越说越是激动。

“但愿堂姐能做到,可惜我看不到那天了!”莫愁的呼吸越来急促,她靠在古琴上咳嗽不止。

“你怎么了?”黑衣女子急忙将她扶住。

莫愁的脸上这个时候苍白到了极致,她道:“我不行了,这是苏家的家主玉佩,你带好······”

莫愁说完已经彻底没了呼吸,黑衣女子接过玉佩,大声叫道:“莫愁,莫愁······”

只是无论他如何叫唤,莫愁都不会醒来了。当下她拿过莫愁手中的玉佩,眼泪滴下,道:“你终究还是抛下我了,莫愁,我唯一的亲人。”

黑衣人呆坐许久,拿起玉佩,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轻声道:“这玉佩到底是谁给你的?”

她的声音在谎宅中传荡,孤寂凄清。却在这时,田洲推开苏宅大门,见得已经倒下的莫愁,他的心也跟着死去了,他将莫愁抱起,走出了苏宅,至始至终都没有去理会黑衣女子,同样,黑衣女子也没有理会他。

沈孤鸿同温永洁走在寂静的大街之上,温永洁道:“她说的会是真的吗?武林盟主真的是灭苏家的幕后凶手?”

“人之将死,其言不一定善,但这位莫愁姑娘应该没有在说谎。”沈孤鸿道。

温永洁道:“她真的不久于人世了?”

沈孤鸿道:“她的心脉基本上已经枯死,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但绝对活不过今夜。”

温永洁闻言大惊,道:“咱们快回去看看!”

沈孤鸿道:“像她这么孤傲的人,又怎会愿意让外人看到她的死相?”

温永洁闻言,步子不由一软,站在当地不动。

“若是莫愁姑娘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你会怎么做?”沈孤鸿忽然问道。

“只要证据确凿,不管他是谁,我一定会抓他。”温永洁说道。

沈孤鸿道:“可他是武林盟主,镜湖山庄又是武林第一大派,以你的力量,又如何能抓到他?”

温永洁身子一正,眼中闪过坚定之色,说道:“若是认为自己的力量小就不去做,任由那些恶人作恶,那这世间公理何在?道义何存?”

沈孤鸿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古板,最不懂的变通的人,不过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最让人佩服。”

温永洁叹息道:“我若是古板,你在我面前杀了那么多人,我早就把你抓起来了。不过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反而为这世间添几分太平。”

沈孤鸿笑道道:“是啊,要不是那些人不是好人,恐怕温捕头的铁链子已经将我给锁上了,是吧?”

温永洁也是一笑,忽然又严肃下来,道:“抬棺人没有杀莫愁,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做杀人的生意,漏网之鱼就不管了吗?”

沈孤鸿道:“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温永洁点头:“这个抬棺人的组织这些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若是有机会,我第一个要抓的就是活死人,让他接受律法的制裁,让天下人知道,恶人终将是有恶报的。”

沈孤鸿道:“但愿吧。不过在我看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温永洁道:“当然,我并不是不讲情理的人,若是一个人改过自新,那当然比杀了他更好。”

沈孤鸿道:“可是你有想过没有,当你将他杀了的那一刻,他便没有机会改过了。”

温永洁闻言一怔,道:“你是说坏人也不该杀?”

沈孤鸿摇头:“我只是想说,许多事情都是理想中的,一旦真正面对之时,却是你我无法左右的。”

温永洁道:“我还是那句话,问心无愧!”

沈孤鸿轻轻一笑,当下步子加快了些许,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