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子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两个斗嘴,她其实不是不觉得这俩人吵得慌,但是他们待零子鹿一直很好,尤其是刘建军。零子鹿之所以在跟宋闵分手以后还跟刘建军做朋友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把她当女人,俩人就像好兄弟,可以毫不功利的像两个成年人一样的来往。小田也是零子鹿跟宋闵那段纠葛的见证人,所以只同意女人缘颇好的刘建军有零子鹿这么一个妹妹,零子鹿就成了他俩唯一共同的女性朋友。

俩人的斗嘴以永恒的刘建军举手投降告终,他心情丝毫不受影响,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起自己刚刚结束的那趟**之旅,手舞足蹈的模仿当地人教训他应该如何正确的用手指向领袖画像,逗得一桌人都笑了起来,有刘建军在的地方,永远有笑声。

HARDROCK这种地儿,好多人当成个什么了不起的高档场所,也难怪,当时的北京,并没有什么像样的PUB。能在这里吃到熟悉的风味,听到英的LIVEBAND,也算是解了不少在京外国人的乡愁了。所以这里外国人比中国人多,大家都穿得很好看,颇有点衣香鬓影、珠环翠绕的意思,过了晚饭时间就把桌子推到一边跳舞,空气里热烈的像着了火,有点像dis,格又要高一些。零子鹿那时候看着一些明显已经超过30岁的女人浓妆艳抹的穿得过分隆重的在一边跳舞,撇着嘴说:“我要到了这个岁数,天天穿套装讲英,才不到这种地方来。”宋闵大笑:“年轻女孩子真是残忍。”

零子鹿点的菜上来,出奇的大份,原来是烧烤两拼,她坦然地举案大嚼起来。宋闵第一次带零子鹿来就跟她说:“这儿就是个大快餐店,甭当回事儿。”

抬头看着桌上三个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她,刘建军说:“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我大哥还在这儿呢,也不说淑女点。”其实零子鹿吃相还是蛮斯的,刀叉用得很利落。零子鹿笑着说:“你要是真是我哥,别管我。我们学校那伙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中午就没吃饭,没直接下手就不错了。”说完用征询的眼神看着老陈,老陈赶紧点头:“随便吃随便吃,不够吃再叫,反正建军请客。”零子鹿得了鼓励,高兴的手挥目送起来。

刘建军跟零子鹿第一次见面,是在港澳中心的快活谷吃饭,宋闵第一次带女孩子出来亮相,大家看到零子鹿都很意外。太学生气的一个小姑娘,还穿着牛仔裤球鞋,梳一个童花头,眉眼还说得过去,但是跟那时意气风发的钻石王老五宋闵太不搭了。零子鹿那天话很少,一双眼睛很灵活,看得出很少出入这样的场面,可是很爱笑,应对得很好,宋闵很宠她。

事后大家纷纷问宋闵,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人都待傻了,怎么一回国就找了这么个小女朋友,稚气未脱,也不够漂亮。宋闵笑而不答,照旧每次身边都带着零子鹿。不知不觉地,大家习惯了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也渐渐喜欢上了她。零子鹿很有亲和力,跟他们和他们的女伴都相处得很好,从不多话,但是有些他们这些老男人不方便说的场面话,她总能适时地帮忙讲出来。大家眼看着她被宋闵□□得一天天水灵起来,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少了,爱上宋闵这样的浪子,对女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吧。

有一次宋闵从国外回来,让刘建军提前去他酒店的长包房等着他,刘建军去了发现零子鹿在。那段时间刘建军正在闹婚变,心情很不好,中午喝了点酒有点难受,零子鹿看他脸色通红的,忙让他在沙发上躺一躺。

他躺在那里,不知怎么就跟零子鹿说起了自己的妻子,现在是他前妻了。那是个美丽能干的女人,一直嫌弃刘建军出身高干家庭却捧着金饭碗要饭吃,只能给朋友帮帮忙,搭把手,挣点小钱,没什么大出息。她有段时间总在刘建军跟前提宋闵,让刘建军每次见到宋闵心里都觉得怪怪的,直到零子鹿出现,刘建军才松了口气,估计他们周围好几个有老婆女朋友的人都有同感。可是,老婆忽然有一天跟他说,不爱他了要分手。刘建军影影绰绰的听说老婆跟她公司的总经理好上了,老婆却不肯承认,两个人大吵了几次之后现在处在冷战阶段。

刘建军喃喃地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在机关,她是歌舞团的,两个人挣得不多,可是日子过得挺好的。怎么在一起过了好几年,比以前有钱了,日子倒过不下去了呢?”零子鹿不知道说什么好,给他倒了杯水,轻轻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刘建军忽然悲从中来,觉得自己说不出的难受,他叫零子鹿:“零子鹿,你能坐到我旁边来吗?我想抱抱你。真的,我就抱抱你,不干别的,骗你是孙子,我就是心里难受。”

零子鹿本来远远的坐在屋子那头的椅子上,听他这么说,站了起来,轻声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买点吃的。”

她出去了,门咔嗒响了一声,让刘建军心里一惊,他也没有醉到失去理智,心里多少还是觉得零子鹿这样年纪小小就跟男人厮混的女孩子,大约也不是很有贞操观,他虽然没有宋闵英俊有钱,但是他也不丑,又年轻会玩,女孩子都喜欢他,他觉得零子鹿是不会介意跟他稍微暧昧一下的,没想到她这么坚决,他忽然后怕了起来。

宋闵不久到了,不顾旅途劳顿跟他谈起事来,零子鹿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手里提着饭盒和保温桶。刘建军的心狂跳了起来。零子鹿神色无异,眼睛都盯在宋闵身上,微笑着说:“怕你没吃饭,酒店送餐又半冷不热的,我去庚午给你买了馅饼和小米粥,都是刚出锅的,你跟建军吃点吧。”两人眼神缠绵了片刻,零子鹿放下东西进里间去了。

这之后刘建军紧张了好久,都没见零子鹿和宋闵对他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才放下心来,从此见着零子鹿就拉着她手跟别人说:“这是我亲妹。”

宋闵后期生意开始受挫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经常拿零子鹿撒气,或者对她视若无睹,整天的不发一言,才22岁的她已经承受了太多,逐渐从恐慌无措到默默忍受,到最后也完全麻木了。宋闵生意失败,从北京人间蒸发以后,刘建军跟小田经常找零子鹿出来,陪她散心,怕她有什么意外。零子鹿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刘建军在一旁不知如何劝她,急得说话直结巴,反而是零子鹿安慰他:“别担心我,跟他在一起的这一年,他待我好过,我从他身上得到了很多,这都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可是有一天,零子鹿忽然跑到他公司找他,脸色灰败,眼神狂乱,吓得他忙把零子鹿拉到屋里,问她怎么回事。零子鹿抓着他,她的指甲刺痛了他,可是她毫不知觉:“我今天才发现,宋闵离开北京那天往我账户里存了一笔钱。”她的眼泪流了满脸,“都以为我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他的钱,但是我知道他知道,我没用过他的钱,所以别人说我什么我从来都不在乎,面对谁我都很坦然。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临走了还往我心上插一刀,他想用钱来了断我们的关系吗?还是用钱来买我这一年的时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刘建军永远都记得零子鹿那天的样子,一个女人那无法压抑的伤恸,是的,一个女人。在那天,对零子鹿来说,她真正告别了她的少女时代。

九点半,乐队上场了。屋子里已经吵到什么都听不见,坐在对面也要大声说话,他们只好沉默下来,小田拉着刘建军去跳舞,叫零子鹿,她摆手:“我刚吃完,马上就跳该得盲肠炎了。”桌上只剩下了老陈跟零子鹿,一时有点尴尬。老陈礼貌地问零子鹿:“喝点什么?”“汤力水吧。”

两人的饮料送过来的时候,老陈正扭身在外套里找烟,一回头发现零子鹿已经把钱付了。他很意外,多久没见过女孩子买单了,尤其是他们带出来玩的这些女孩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买个口香糖都恨不得让男人掏钱。零子鹿本可以像她们一样把服务生支到他跟前,或者干脆假装没看见,但是她特别自然的就把钱付了。

老陈跟零子鹿碰了一下杯,这女孩有点意思。

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零子鹿看看表,该回学校了。舞池里人头攒动,一时看不到刘建军和小田的影子,只好跟老陈说:“我得回学校了,你帮我跟建军说一声。”老陈迟疑了一下,觉得让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走了不好,说要不我送你吧。

零子鹿有点犹豫,她确实不想一个人出去打车。以前有时候晚上跟宋闵吵架了,她在酒店门口或者街上打车的时候,经常碰到司机语出轻薄,暗讽她从事不良职业之类。大晚上的她一个孤身女孩,往往也只能忍了。

于是两个人起身离开了这里,走出门口,都有耳根终于清静了的感觉,不由得相视一笑。零子鹿以为老陈有车,他却陪着她上了出租车,问她:“你学校在哪儿?”零子鹿说了地址,司机懒洋洋的问:“怎么走啊?”老陈又回头看她,零子鹿说:“走三环吧。”

零子鹿有点疑惑的问老陈:“你不是本地人?”老陈顿了一下,说:“是啊。刚从外地来北京不到两个礼拜,还人生地不熟呢。”“噢,这样啊。可是你的北京话说得很好啊。”零子鹿的声音热情起来。“我是河北人,我们那里说话跟北京差不多。不过地方就差远了,我们是农村,北京是首都阿。”“哎,北京也没什么好。人太多,东西又贵。”零子鹿赶紧代表北京人民谦虚着。“那你住哪儿啊,觉得生活还习惯吗?”零子鹿问他。“就在三环边上,借朋友个地方住,还凑合吧。”

面对外地友人,零子鹿负责的做起了北京形象大使:“噢,你看,那边就是燕莎,北京最贵的商场,不过你最好不要去那里买东西,我觉得挺不值的。那是新开业的希尔顿饭店,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生意不太好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位置不好。咱们现在经过的是中轴路,往南能通到钟鼓楼、故宫,往北是亚运村。亚运村吃饭的地方挺多的,你有空可以去那里转转。”老陈认真听着零子鹿的介绍,一边唯唯子鹿着。

晚上三环车不多,很快到了零子鹿校门口,老陈还要坐这个车回去,零子鹿下了车关心的问:“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头找得回去吧?用不用我帮你跟司机确认一下?”老陈表示了感谢,让她放心,看零子鹿要走,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一件事来:“小零。”零子鹿回头看着他,眼睛在黑夜里一闪一闪。老陈问:“我明天要去东四那边找个人,路不太熟,你能跟我一块儿去吗?”零子鹿表情有点迟疑,看老陈的样子有些尴尬,忙说:“行,可以,我跟你去。”俩人约定下午三点在东四地铁西南出口见面,零子鹿给老陈留了呼机号码,说找不到地方就呼她,便走进了校门那温暖的灯光中。

到了宿舍楼下,零子鹿想了一下,还是给刘建军打了个电话,他们估计也已经离开了,电话里听起来周围安静多了。刘建军上来就说:“行啊,妹妹,悄没声儿的俩人就一块儿消失了。”零子鹿啐他:“收起你那个拉皮条的丑恶嘴脸。你就顾着自己闷得儿蜜,把我扔给一个生人,最后还让人家一个外地人送我回学校。”刘建军笑了:“哈哈,老陈这人。有意思吧,妹妹?”“有什么意思啊,话都没说两句。他说让我明天陪他去东四那边找人,我抹不开面儿,答应了。你这大哥人怎么样啊,是好人吗?”刘建军有点意外,想了想说:“他啊,做朋友一流的,做男朋友次点,但是绝对是个君子,你放心跟他去吧,他轻易不求人,不是爱跟人起腻的那种。你就当出来散散心吧,别老闷在学校里,啊?”零子鹿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今天对刘建军态度不够好,于是把语气放软:“哥,我知道你关心我。我没事,见着你我就高兴了,不用找那些外人来,你不怕别人离间咱们兄妹感情我还不愿意跟你生分了呢。”从宋闵跟零子鹿分手,刘建军就没断了给零子鹿介绍青年才俊,让根本无心于此的零子鹿应酬得都怕了。刘建军挺感动的:“你明白就好,我就愿意看见你高高兴兴的。不过今天这个老陈,还真不是我要介绍给你的,就是凑巧他在附近,都约到一块儿了。他也不适合你,你要不愿意搭理他明儿就别去了,我跟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零子鹿听着小田在一边催着刘建军“你们俩别在这儿掏心挖肺的行不行啊,我听着直冷。”赶紧说:“没事儿,都答应人家了。我没别的事,挂了吧,问嫂子好。”最后一句她故意说得很大声,果然小田在那边咯咯笑了:“这死丫头。”

刘建军虽然对小田百依百顺,却一直拖着没正式结婚,这是小田的一个心病,人前人后的就特别爱摆正室的款儿,生怕被人低看了。零子鹿知道,其实这不是她的问题,是刘建军的问题。刘建军离婚离怕了。

零子鹿第二天差点把跟老陈的约会忘了,吃了午饭睡了午觉,校园广播响起来了才懒懒的爬起来洗脸,还想着要不要回家,一看表,都两点多了,忽然想起三点的见面。连滚带爬的跑到学校门口打了辆车直奔地铁站。

还不到三点,老陈已经在地铁口那里等着了,见零子鹿从出租车上下来有点奇怪,说:“我以为你坐地铁过来。”零子鹿不好意思地说:“我怕晚了,就打车来了。”老陈有点感动,零子鹿这个北京形象代言人做的果然称职啊。

老陈手里捏着一个地址,两人在二环路边一路问着进了一个小四合院。老陈在门口扬声问:“余师傅在吗?”里面应声出来个四十多岁干瘦的中年人,打量着他们问:“找谁啊?”老陈赔笑说:“我是魏峰介绍来的,昨天打过电话。”对方马上热情地招呼:“请进请进,我就是。”

零子鹿有点迷糊有点紧张地跟着两人进了屋,屋子很小很拥挤,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感觉有些异样。待落了座,零子鹿才发现特别之处:满屋子都是各色中式家具。

老余自豪地说:“瞧瞧我这些家具怎么样?别看我房子破,我这一屋子的家具就值两百多万。小偷来了都不怕,家里没现钱,家具他又搬不走,再说也不识货阿。”

零子鹿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低头看发觉扶手很特别,并不是普通的简单纵横两根棍的那种结构。而是整块的精致的雕花木板,看上去非常美丽。零子鹿不由得说:“这个椅子真好看。”“那当然。”老余很开心,跟零子鹿献宝:“其实这椅子年代不算远,就是晚清的,可是工艺好,你看看,这都是浮雕夔龙纹,多有气势。再看这榫头,做得多严丝合缝,没有一处透榫。”零子鹿不得不打断老余的陶醉:“什么叫榫头阿?”老余耐心的给她解释:“明清的家具,都是榫卯结构的,不用胶不用钉子,完全就靠把结合部位做成凹凸的榫和榫槽,特别精密的连在一起。这样几百年都不带变形的。”

零子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由衷地赞叹:“真是太神奇了。”老余碰到零子鹿这么个肯配合的好听众,兴致也高涨起来,给她一样样讲古董家具的玄妙之处,倒把老陈给扔在了一边。老陈也不以为意,细细打量着屋里的收藏。老余的演讲告一段落,才想起一直没理正主儿,向他搭讪地笑说:“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得真心好这个才能坚持下去,所以别看手里进出数目不小,但是永远没什么大钱,因为看见好的老想赶紧收了,钱还没捂热乎就又出去了。”老陈理解的点头笑了。

老陈一直坐在一边的拔步床上,位置比较低,零子鹿坐的太师椅很深,她的脚也够不到地,就翘在那里,老陈眼角一瞥就看到她鞋带开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屋子的空间小,两人坐得很近,老陈也不知道怎么就探过身去帮零子鹿把鞋带系上了。

此举一出,又突然又自然,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有点愣神,一直很顺畅的交流忽然被打断了,还是零子鹿先站起来:“我上院儿里看看花儿。”说着就出去了。

没过十分钟老余送着老陈也出来了,老余热情地邀请俩人再来玩,零子鹿含含糊糊的客套着。走到二环边上,零子鹿问老陈:“今天就是上他这里看家具吗?”老陈点头:“你坐的那对椅子我买了。”零子鹿很意外:“这么快就决定了?很贵吧?”老陈笑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晚上请你吃饭吧,谢谢你陪我来这里。”零子鹿赶紧推辞:“不用了,谢什么啊。我还要谢谢你帮我长知识了呢。我没想到中国古时候的家具有这么多讲究,而且做得这么漂亮。不过,”她吐吐舌头:“坐着还是太不舒服了,我宁愿坐那没化的沙发去。”老陈笑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喜欢这些太正常了,这是我们老男人的爱好。不过这顿饭我肯定要请,你选地方吧。”

彼时刚过四点钟,吃晚饭还是太早了,北京那时“2小时都有饭”还是少数几个餐馆的噱头,大部分地方还是五点半到十一点那种。零子鹿是真不想吃这顿饭,也不熟,而且刚才老陈给她系鞋带弄得她心里怪怪的。但是毕竟是刘建军的大哥,又是外地友人,也不好表现得太别扭了,她想了想,说:“我带你去吃我们北京的家常菜吧。”

两人打车去了东直门的庚午大食堂,这个餐馆的老板绝对是天才–当时北京像样的吃饭的地方不多,高档馆子走的还是生猛海鲜的路子,有代表性的是三刀一斧之地:香港美食城,顺峰酒楼、明珠海鲜、山釜餐厅,都是随时斩人一脖子血的地方。在有钱人扎堆的东直门外,偏有了这个庚午大食堂。服务生是一水儿的穿对襟小褂扎着裤脚的小伙子,吃的是地道的北京家常口味,桌椅是硬木桌子长条板凳。价钱不便宜,但是谈不上宰人,请朋友来吃饭又体面又实惠。真有钱的假有钱的,返璞归真的附庸风雅的,都奔这儿来,生意别提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