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他不想零子鹿把他当成个娘娘腔。

“我听说有洁癖的人特别受不了别人到处掉渣。”零子鹿咭咭笑了,“如果我在你车里吃薯片你会疯吧?”她很幸灾乐祸的说。

“薯片还好。”他很想笑,还是一本正经地说。

零子鹿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继续挑战他:“龙须酥呢?就是一咬就到处掉白色糖面儿的那种,细细的象土一样,都捡不起来,放射状掉得到处都是。。。”她兴高采烈的形容着。

“好了好了,你饶了我吧。”霍岩终于撑不住笑了。“什么人会跑到别人的车里吃龙须酥?”

“我呀。”零子鹿得意洋洋地说。

“你好像很爱吃啊。”似乎每次看到她,她都在吃东西。

“嗯,我就这么一个爱好。”她倒不避讳。

他们去了王府饭店旁边的海清府,很清淡的粤菜。霍岩示意部长把菜牌给零子鹿,“你来点菜吧。”部长赶忙热情的推荐:“今天的海鲜很新鲜。”零子鹿摇摇头:“豉椒牛柳。”继续看下去,部长试探:“鱼翅汤?”零子鹿笑眯眯的:“凉瓜排骨盅。”又点了两个家常小炒,部长作最后的挣扎:“女孩子吃点燕窝很养颜的。”零子鹿把菜牌一合,递给他:“椰汁西米露。”

部长垂头丧气地走了,霍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不用特意给我省钱。”零子鹿淡淡一笑:“鱼翅燕窝这种东西也不是不好,但是要不就天天拿来漱口,不然靠这一顿半顿的也补不到哪去。我第一次吃鸡煲翅的时候也很激动,吃第一口觉得哇鱼翅这么好吃,后来发现好吃的不是鱼翅,是里面的鸡,我马上很羞愧。”

霍岩笑了:“其实我也不觉得鱼翅好吃,跟粉丝差不多,只是好像现在请客不吃个海鲜鱼翅什么的,总显得没有诚意似的。”

“场面上的应酬是没办法,自己吃饭还是顺口为主吧?不过我也没问你,不知道点的菜合不合你意?”零子鹿笑着问他。

一向是他照顾人,替人拿主意,难得遇到个不麻烦不扭捏的,他怎么能不合意呢?

“你快上班了吧?还没问你新工作在哪里。”霍岩问零子鹿,她正在认真的喝汤,抬头看他,有点提不起劲来的样子:“君和人事部打杂的。”君和集团他知道,做的生意很庞杂,规模很大,但是集合了国营企业和家族私企的所有缺点,不是个好选择。零子鹿知道他在想什么:“应届毕业生,第一份工作没得挑,我这样学心理学的,不想进医院搞临床,就只能做做人事和市场之类的工作。找不到太像样的。”

“做心理医生不好吗?美国的心理医生收入很好的。”霍岩感兴趣的问。

“美国是美国,中国这里人还没有看心理医生的习惯,行业也不够规范,弄得跟居委会性质差不多。”零子鹿苦笑,忽然想起来,问他:“你去过美国吗?”

“是啊。经常往那边跑,有些生意往来。”霍岩点起一根烟。

“美国有那么好吗?”零子鹿皱着眉头问他,“我们托福班上全是要去美国的人。一个个义无反顾的。”

“呵呵,美国有美国的好。”霍岩笑着看她。

“我是乡下人,哪儿都没去过,可我觉得哪儿也没有北京好玩。”零子鹿的眼睛亮晶晶的。

“没错,要说好玩,还是北京。”霍岩很同意,再没有比这个时期的北京更精彩的地方,太多的矛盾,太多的可能性,太多的选择。

有一件事霍岩不明白,“只是你又不去美国,干嘛去上托福班啊?”

零子鹿悲痛地说:“被人煽动的。”又加上一句,“又不给退钱。”

霍岩哈哈哈笑了起来,零子鹿继续忏悔:“我很留恋在校园的感觉,所以跑去念外语,后来我发现,我留恋的只是校园,不包括念和考试。早知道,就只是经常在北大那里走两圈就好了嘛。”

霍岩点点头:“北大校园确实挺让人留恋的,不过你有机会可以尝尝北大的饭,比你们学校应该强不少,不愿意去食堂,你可以去勺园的餐厅吃,水准不比外面酒楼做得差我觉得。”

零子鹿瞪大眼睛看着他,意思是你怎么知道,难道你。。。

霍岩很抱歉地说:“是啊,我是北大毕业的。”

零子鹿很想让他把毕业证拿出来验一下真假,还是忍住了。

八月的晚上,已经略有凉意了。两人走出喧嚣的酒楼,暑热已经褪去,身上觉得一阵清爽,北京最好的季节,就快到了。

零子鹿要下车的时候,霍岩忽然问她:“以后还能约你出来吗?”零子鹿有些意外,下意识的说:“可以啊。”但是马上又补充:“可是白天我要上课。”霍岩步步紧逼:“那边我也熟。”

零子鹿不置可否,笑了笑,向他摆手:“谢谢你请我吃饭,e-e。”

零子鹿爸妈睡得早,只有门厅里亮着一盏灯,进屋的茶几上放着一盘西瓜瓤,那是留给她的。

挣扎着上完了听力课,零子鹿终于打算作逃兵了,她收拾着桌上的本和随身听,想着先去风入松逛逛,然后回家呼呼大睡。旁边的男生看她的架势,忽然问她:“你下午不来了?”零子鹿被人看破,有些不好意思:“我实在挺不住了,估计我托福最多也就能考550,就不在这里耗着了。”

“那你怎么申请啊?”男生很纳闷。

“哦,我没打算去美国。”零子鹿赶紧解释。

“你是要去英联邦国家自费留学吗?”男生又问。

“嗯?”零子鹿从来没听说还有自费留学一说。

男生看样是个行家里手,跟零子鹿解释:“考托福GRE不就是为了申请奖学金去美国吗?你要考不了那么多,只能自费了,英联邦国家,象英国、澳大利亚之类的地方要求的托福分数都不高,550足够了。”

“是吗?”零子鹿思忖的说。看男生也要走,忙叫住他:“我们中午一起在校门口吃个饭好不好?”那男生脸红了。

刘伟跟零子鹿在南门外找了家饭馆,零子鹿抢先说:“今天我请你。”刘伟连忙阻拦:“怎么能让女生付账。”零子鹿只好声称自己不饿,并点了个素菜。

刘伟跟零子鹿一样,也是刚刚毕业,只不过他是铁了心要出国的。跟他一比,零子鹿才知道自己有多懵懂,原来不只是要准备托福,选学校,要申请表,回大学翻译成绩单,真要出国,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刘伟问了零子鹿一个同样的问题:“你不想出国留学来上什么托福?”零子鹿非常沮丧:“我吃错药了。”

刘伟爽朗的笑起来:“一看你就跟别人不一样,有的人中午都不出教室,就是怕别人占了他的好位子。我发现你经常半天在半天不在,中间还老失踪。”零子鹿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以为托福班的人个个专心向学目不斜视,没想到还是黄雀在后。

“其实你们女生蛮好的,不用考试也可以去美国啊。”刘伟感叹,零子鹿奇怪的问:“怎么去啊?”刘伟眨了眨眼,笑:“陪读啊。”

零子鹿嗤笑:“好像没规定只有女生才能这样吧?你们男生也可以陪读啊。”刘伟一时语塞,才发现这女生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吃过饭,零子鹿说:“我以后不一定来了,有问题还能请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