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听过啊。”

“你应该听过,是这一首。”坐在钢琴前的零子鹿开始了弹奏。

曲子的第一小节由主和弦平静地开始,主音保持到第2小节Ⅱ级和旋的不稳定,再到第3小节D56和第小节主和弦的解决。C大调的终止式拉动了音乐的进行和展开。

“又是复杂的曲子,最近你选的曲子越来越难了。”

“这还不是怪某人弹普通的曲子的话,一下午就记住了。”

“一下午就记住,这不好吗?”

“……这不好。”

零子鹿并非是想刁难周易,她只是希望用一些复杂的曲子在短时间内难住周易,好让他不会轻易对钢琴失去兴趣,至少下周他还会再来这里陪她弹钢琴,演奏完这首曲子。但可惜的是,周易并没有理解女孩子的良苦用心,煞风景的说出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啦,总之我们今天弹这个就是啦。”

“好吧,听你的。”

这首C大调的和弦很多。巴赫在这首作品中采用分解和弦的形式,连续的琶音滚动自始至终贯穿全曲。最流行的视角是将全曲看作由单纯的分解和弦所构成,进而从和声内涵的紧张度的增强与削减来理解这首乐曲。也就是说,这首乐曲从和声的逐步进程中获得了表达力。

试着演奏的周易轻易的在第一部分的和弦处败下阵来。

“果然很难啊。”

“别弹错了就放弃,你要弹完它。”

“是、是,妘老师。”

就算弹错也要继续,不要拘泥于整个曲子的单一部分。这是钢琴老师教导零子鹿的方式,现在被她用在了周易身上。

周易继续着他蹩脚的演奏,蹩脚的风格也一如既往,单音一定是正确的,但和弦几乎都是错的。这是技巧性问题,是周易的指法不够熟练,无法同时按下多个正确的琴键所导致的。

但换句话来说,只要周易能够熟练各种指法的使用,那么周易就能在钢琴上取得很大的成就。说不定比零子鹿她自己还要强。而这也正是零子鹿所在期待的东西。

“啊,累死了。”完成了大约两分钟演奏的周易夸张的瘫倒在椅背上。

“好厉害、好厉害,辛苦了。”零子鹿开心地拍着小手,对周易完成了自己布下的任务而感到开心。

周易从练习室推门出来正准备离开。前面拐角处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女声传入耳中。

“下周就表演了,伴舞这个时候给我出问题!”

伴着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声,周易朝那边看了眼,手边的门还没关上,后退两步退回练习室,关上门。

关了灯的室内黑漆漆的,周易靠在门上,闭眼凝神听着外面走廊上由远及近复又远去的脚步声。吐了口气,抬手一把将两颊边散落的发撸到脑后,面上从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

直起身子,左肩挎着的背包和门摩擦,金属的拉链敲在门上,在安静的室内发出轻微的声响。周易一手搭在包上,一手推门出去。

“余总?”

余尾生依旧一身黑色西装,正靠在墙边抱着胳膊低头点烟。

见门开了,抬起头来,收了烟抬头道:“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周易闻言不为所动,“咔哒”一声拉上身后的门转身就准备走。

谁都给他面子,唯独她周易不用。

余尾生也不变色,噙着三分笑意看着周易头也不回的离开。

“下周有新人,你来带。”

周易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往前走,拐过弯,没了身影。

余尾生摸索着手里墨蓝色的金属打火机,神色莫测。看着周易离开的方向,而后微微勾起嘴角。

傍晚的地铁总是人满为患,周易一手揽着包一手紧抓着栏杆然后发起了呆。

夏季的燥热容易滋生许多龌龊的念头,地铁上的人群里不免混杂着浑水摸鱼的人。周易脑子里正想着刚才余尾生的话。

他好像看到羽总牵着零子鹿的手了。

难道?

呼了口气,看了看头上的地铁站图标,还有一站到宿舍。

周易戴上耳机准备走回宿舍去。

闹钟第二次响起的时候,零子鹿费劲地从被窝里挣扎起来,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第n次感慨: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