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幼时,也一直以为是我自己身体差,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

这段往事很长,钟无期说的时候,也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钟无期的生父能嫁给钟丞相是一个意外,虽然当时钟丞相还不是丞相,但钟无期的生父也觉得自己的门第配不上钟丞相。

钟丞相事务繁忙,钟无期的生父却总是觉得是自己不得宠。在钟无期出生后,为了多见见钟丞相,经常故意让钟无期生病,让钟丞相来看她。

而后来继父进门,自然看不惯原配子女,更何况这个子女一向又有体弱的名声在外,再严重些也无妨。

“我这两个父亲,一个自私,一个嫉妒。”钟无期停了停,“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

那游方道士是钟无期的继父特意请来的。刚开始一两年,钟丞相不放心,每月也还来看一次,嘱咐那道士将钟无期养得好好的。

只是时间长了,钟无期身体也无甚大碍。

就从一个月变成三个月,再变成半年、一年。

后来这道士遵循钟无期继父的指示,以云游为谎言,将钟无期带出,想找时机干掉。

谁知道钟无期根骨上佳,被一个武林高手看重,已暗中教授其武功一年。

在那道士想干掉钟无期时,被钟无期反杀。

钟无期当时年纪虽小,但城府颇深。

深知若是回府,还会遇到无数次刺杀、陷阱,倒不如真的先在外拼搏一番,便跟着她师父在外漂泊。

“后来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有一次追捕沙贼不小心受伤,刚好被一个小男生救了。”

钟无期说起这段时,拿着酒杯,眉眼含笑,“这小男生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连我的脸都没看到,就什么都跟我说。

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觉得他傻,怎么能因为感觉就毫无防备呢?

听说我也来自京城,就一直问一个人的信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她有意,就他自己以为还隐藏得很好……”

莫昉估计这男生应该就是沈秦风了,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竟是如此场景。

“那你是怎么想的”,莫昉忽然想知道钟无期的想法。

钟无期将酒杯放在桌上,愣愣看着杯子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我在那儿呆了一个月,但其实我的伤七天就好了。”

钟无期是个缺爱的孩子,两位父亲如此,其实钟丞相也是如此。钟无期生父的拙劣手段,她真的看不透吗?那游方道士是否靠谱,略一调查便知,可她也没有。

终究是不爱,所以无所谓而已。

这样的一个人,忽然遇到了一个温暖美好得像太阳的人,怎么会不被吸引、不心动呢?

更何况那人还心悦于自己。

“但那都已经是五年前了,时间会改变很多。”莫昉泼了盆冷水。

“他没有变。”钟无期肯定的说,接着又有些不确定。

直接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

“我之前和你说过,看见了一些画面。”钟无期看着莫昉,“那是你和他坐在一个亭子里,他对你说,我不过是个挡箭牌。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为什么不直接问沈秦风,不是更清楚吗?”

“我不敢,也有点怕。”钟无期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莫昉叹了口气,坦白的讲,“是啊,他确实这么说过。”

钟无期眼里的光暗淡了,低下头,将手里的酒壶放在桌子上。

踟蹰了一下,刚想抬起头,向莫昉辞行,便听见莫昉说,

“只不过,她在说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