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银子?”越东来鄙夷道,同旋照期的高手生死相搏,自己和杜宇的性命只值这个价?“江船长可真够吝啬的,这条宝船上面,不会只是些寻常货物吧?翡翠玛瑙可是真真值钱的东西。当然,这些俗物我和杜宇不感兴趣,就是黄金万两,我们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去拼。”

“自然不需要二位性命相博。”江泰然解释道,“不到最后时刻,我们是不会和合川泽硬碰的。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望二位出手相助,江某在此替全船上下先谢过二位。”

“这事我二人知道了,到时候看情景再说吧。”越冬来起身告辞,杜宇也跟着离开,留下了一脸忐忑的江泰然和满眼怒火的徐光。

出了房门下了小楼,杜宇施法设了音障,小声问道:“东来,我们到时候真的不出手?”

“看情况吧,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若是答应帮忙,这江泰然有了底气,更容易同合川泽的匪徒争斗起来。希望这次合川泽别看上咱们这条船,若是只交些通行费用,我想江泰然是能够应付的。”越东来道。

“这江泰然也真是吝啬,五百两银子就想收买下你我。”杜宇也有些不满道。

“这是看不起我们。”越冬来冷哼一声,甚是不忿,“咱们坐船这么久,也不见他露面,今日到了合川泽,便想临时拉拢我们,这种人,岂能相与。”

这倒是杜宇二人误解了江泰然,江泰然虽然是船长,可船上大事都是徐光说了算。徐光旋照中期的修为,飞扬跋扈,再加上利山海号远在外,全不把江泰然放在眼中。江泰然为求此次行船平安,只能处处忍让。先前越冬来和杜宇上船,江泰然就想结交。徐光担心江泰然有了帮手,自己在船上的地位受到影响,便命令不让。

二人来到甲板上,杜宇道:“东来,我就先回房打坐了,昨天和今日已经耽搁两日未曾修炼了。”

“杜宇,你太刻苦了。今晚天气晴朗,月色不错,甲板上的人也不少,咱们一起玩会。”越东来邀请杜宇道。

“还是算了吧。”杜宇笑着推辞,心里想着邙山道观,自己吃了镇观之宝凝露果,可不能荒废光阴,辜负了家乡亲人的殷殷期盼之情。

越东来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杜宇性格,不再勉强,一个人向甲板上走去,很快同那些少年打成一片。

杜宇回到房间,盘膝坐到床上,从蔓藤箩制成的袋子里面拿出一块灵石,紧紧握在手中。第一次使用灵石,杜宇不免心中兴奋。感受着充沛的灵气从灵石中散出,吸入手掌后进入经脉,最后汇入丹田,忍不住赞叹灵石的神奇。

定军州渡口,杜宇的石像已雕刻完毕,身背古朴剑鞘,手握三尺青芒。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前倾,有些稚嫩的面孔,带着天真和善良,薄薄的嘴唇,一角轻扬,漆黑的眼眸透着坚毅,被风吹起的发丝,迎风摆动的长袍,显出几分仙风道骨。

子夜时分,杜宇盘膝坐在床上,神情猛的一动,毫无征兆,突然之间,脑海中,空前的敏锐伴随着阵阵刺痛!

这种疼痛来自灵魂深处,真切而又难以捕捉!这种视觉前所未有,敏锐而又清晰!一瞬之间,整个利山海号一丝一毫尽在眼底。各个房间的乘客,高高竖起的桅杆,船舱里堆积的货物,厨房里面的菜肴,酣然入睡的越冬来和假寐的朗生,以及船舱深处那个奇怪的“牢笼”,“牢笼”中那个奇怪的“人”。

这种敏锐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一瞬之间!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来时的那般毫无征兆!只留下了脑海中的疼痛,告诉杜宇,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

杜宇缓缓睁开眼睛,手中的灵石,原本的灵气盎然已变的色彩暗淡,显出灰白破败之状,正常一两个月才能用完的灵石,如今却灵气耗尽。

内视丹田,竟然出现了液态的灵气。

自己竟然突破到了旋照中期?杜宇不敢相信,再次内视丹田,千真万确,一时心潮澎湃,激动难耐!好久才平复下来,一边告诫自己镇定,一边查看周身有什么不妥之处。

杜宇将全身内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腹部的凝露果核,已彻底消失不及。

杜宇又将事情前前后后仔细来想,一直到天亮,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情太过奇怪了。

但目前看,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件大好事。

接连几天,杜宇修炼起来进境神速,势如破竹,一日千里。但几日之后,速度慢慢恢复了正常。

利山海号日夜航行,一日一夜便是数百里。水手们也得到了消息,离合川泽越近越是不安,闲暇时候窃窃私语,忧心忡忡。若是合川泽的匪徒袭击乘船,他们就要拿起刀枪而战。

杨有鹤接连几日,总是在旁晚时分到越东来的房间,笑容满面的进去,愁眉不展的出来,不时也会到杜宇的房门口溜达溜达,但面对那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日,行至此处,役水大河数十里宽的河面开始收缩,水流变的越来越急,利山海号庞大的身躯迎着激流翻飞,在浪花飞溅的水上逆流而上,即便有巨目兽这样的上古遗种推动,也开始变得吃力。

河道越收越窄,最后只剩下十几里宽,两岸高耸的悬崖峭壁,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利山海号乘风破浪,义无反顾的驰了进去。

大河役水怒吼咆哮,一浪高过一浪,翻滚的河水喷涌而出,如九天之水,携那万钧之势冲击而下,在两岸的山石上撞出一道道浪花,飞溅起数丈高。

大船剧烈晃动,在青山之间,碧水之上如同一片树叶,渺小而又脆弱,迎着阵阵激流,颤颤巍巍的驰入了另一个世界。

前方一线天空,威压在上,悬崖峭壁上凸起的乱石化成千百模样,从壁立的悬崖上探出。有祥淡平和的道人,有低首沉思的智者,有怒目圆瞪的大汉,更有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的凶兽。不时有碎石从云端滚落,砸入水中,溅起数丈的浪花。猿啼鹤鸣,飘渺难寻,大水冲入山岤中,想起鬼哭狼嚎,山崩海啸之声,此起彼伏。

利山海号费力冲过峡口,前面的河水猛然开阔,一望无际,微风细浪,船行至此,恢复了平稳。回首来路,俱都赞叹造化神奇,鬼斧神工。

“刚才是困龙口。”有熟悉此地的人说道,“一入困龙口,神仙也难走。”

杜宇纵目远眺,有异兽从水中探出头来。

“看!那是长离虫!”胡须花白的老船员惊呼道。

一条数丈长的怪兽在水中载沉载浮,形状像一条大蛇,背部生鳍,头顶峥嵘,身上的鳞甲反射太阳光辉,银光闪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时隐时现。

冷血和嗜杀从它那一开一合的巨口,铜铃般的眼睛中显露,不时对着船上的众人张开獠牙利齿,发出阵阵低吼。

“这是成年的长离虫!”老船员大声继续呼道:“快去准备离索勾!还有食物!”

一阵慌乱后,一张张劲弩从船舱下面抬了出来,架在船沿,而那条长离虫已经不见了踪迹。

船员们警惕的扫视这水面,长离虫凶猛残暴,相传有蛟龙的血脉,是此处名副其实的水中的霸主。现在它可能是飘累了在水下休息,也可能正在用锋利的爪子切割船体。

“它在那里。”越东来最先发现,指着远方,高声叫道,“杜宇,杜宇,快来看!”

长离虫抬头大吼,声音尖锐刺耳,在这片水域震荡,久久不绝,而后载沉载浮,露出水面丈高,墨绿色、泛着寒光的利爪在胸前舞动,口中喷着水柱,凶猛震撼。

附近的大船向一起聚拢,而一些小船则是四处逃散。

眼见长离虫越来越近,船上的人紧张起来,而越东来却是越发兴奋。长离虫的好处他在州府可是听说了,对杜宇道:“用它的皮做成甲胄,轻便柔软,旋照前期的真人都难以破开。没想到咱们有幸遇到,可不能让它跑了。”越东来摩肩擦掌,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