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乐口中得知那出席勒戏剧的简要内容后,怀草诗眼眸里寒冷的火焰烧的越来越旺,似要将沉积万年的冰峰全部都融成蓝色的幽幽的冰火,但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将愤怒转化为具体动作,而是沉默地坐在椅中。

令人窒息的长时间沉默,她忽然摘下军帽,揉了揉微卷的黑,擦掉额头几滴先前狂砸一气激出的汗珠,目视前方,眯眼问道:“把我们囚禁在一个屋子里,居然还要用春药,难道说在那个疯子的眼里,我一点女人的魅力都没有?”

许乐缓慢而吃力地转头望着她线条清秀的侧脸,震撼的一时无法言语,他怎么也没想到,强大如怀草诗殿下在此时此刻认真思考的不是如何脱困,而是这方面的内容。

乔治卡林当年用冷谑笔调写过一个著名笑话:女人即便上了战场,面对着呼啸而来的导弹花容失色时,只怕最关心的还是眉线勾画的是否漂亮。

但强大的公主殿下居然在此刻也做出了类似的反应,不禁令许乐大感震惊,看来再强大的女人终究还是女人,而女人这种奇妙生物一定来自另一个平行空间,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理解。

“如果你不是永远面无表情,将脸隐藏在军帽前檐的阴影下,我想谁都必须承认,你至少应该算得上清秀。”

许乐没有解释春药与你的女姓魅力无关,纯粹因为那是席勒戏剧里的经典桥段,大师范这个狂热学中年肯定会照原样设计……他停顿很长的时间后,诚恳说道:“可问题在于,我真的很难把你当成女人看待。”

“我明白。”怀草诗将军帽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回答道:“男人很难把我当女人看待,是因为他们在我面前更像柔弱不堪的女人。”

这是真的,浩翰宇宙中很难找到一个能居高临下俯视你,有资格保护你的雄姓动物。

许乐在心中默然想道,紧接着又想起商秋当年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他这才现,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女人,原来都是如此生猛强悍的存在。

时间沉稳枯燥而无趣的分秒渡过,囚室外大约应该已经进入黑夜,这漫漫长夜,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打时间的电视和网络,只有两个对对方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年轻男女,处于这种尴尬的环境之中,时间流逝的度不自觉地变慢起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许乐起身离开浅梨花木椅,走到卷轴式光幕下方抬头仰望,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就像是那些抱着枕头藏在被窝里的青春期女孩儿问着自己最好的女姓朋友。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怀草诗的眼睛微眯,盯着许乐的背影。

“是女人肯定就想过这个问题。”许乐没有转身,自顾自地说道,先前怀草诗的表现已经说明她的内心并未生物变态,那么正常女生所应拥有的心理过程,她肯定也会有。

他们都是军人,处于绝对敌对状态中的军人,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男女间的情愫产生,然而几番对战,桑树海中逃亡,难免会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气氛。

在他们彼此的生命领域中,很少出现同样强悍的存在,所以怀草诗用冷漠的平静掩饰内心的骄傲与高手的寂寞,许乐用沉默和开朗的笑容掩饰内心曾经产生过的那些非人感觉。

尤其是对于怀草诗来说,以前不曾出现过敢像许乐这样探究自己私密的人,不曾出现过这种有资格与自己进行平等对话的人。

长时间的沉默后,怀草诗眯着眼睛回答道:“小时候,我好像有些喜欢宫廷音乐教师,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皮肤很白,身材高瘦,好像被风一吹就要吹走。”

这位殿下身体内关于喜爱的生理程序难道就是简单的互补?许乐唇角牵动,差点儿笑出声来,怎么也没有想到,强大恐怖的天才怀草诗,居然喜欢这种苍白的艺青年。

“当然,不能像外面那个家伙一样有裸奔的嗜好,更不能像他那么疯。”怀草诗眉尖皱的极紧,语极快地补充道。

许乐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探入合金墙壁通道里的某种卡簧,轻轻一扭,随意问道:“那位音乐教师后来呢?”

“没有后来。”怀草诗回复了惯常的神态,冷漠回答道:“也没有你们联邦人最想听的猎奇故事,他现在应该还活的好好的。”

许乐耸耸肩,心里猜到了这个结局,青春初萌的少女公主爱上了自己的音乐教师,确实是很常见的戏码,只是那位音乐教师既然拥有一双幽蓝若大海的眼眸,那肯定不是贵族,更不可能是皇族,这故事自然也就没有以后。

“你在做什么?”怀草诗看着他撬着合金墙壁,皱眉疑惑问道。

“让那台光幕没办法再工作,在席勒戏剧中,被困的男主角堵住了石孔,从而让那个有窥私癖的大恶人心痒难忍,从而争取找到某种脱困的机会。”

许乐小心地移动着手里的工具,避免触动墙里加载的高压电,解释道:“你可以认为我是在配合那位疯狂大师范演出这场戏,不过我觉得这样做确实有效,至少我们可以不受干扰。”

他走回桌旁坐下,低头整理着箱中的工具,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摇头说道:“好像错了,他是你的亲舅舅,应该没有这么变态的爱好,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即便他真是变态之中的变态,也没有什么意思。”

怀草诗没有回答。

两个人坐在淡梨花桌的两侧,又开始沉默,。一个是帝国公主,一个是联邦英雄,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偶尔聊聊天,而不是以命相搏,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但他们不可能按照大师范天真幼稚的想法,通过言谈便成为真正的朋友,彼此所爱在仇恨河流的两端,怎能不敌对?

……

……

应该到了依旧黑暗的清晨前时,囚室中的二人带着无奈无助的情绪沉默枯坐一夜,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拥有一般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和绝的行动力,然而那位大师却只用了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把他们两个人困进了死地。

“我真傻,真的。”

短潦草乱飞的怀草诗忽然打破沉默,眯眼望着许乐,微笑着说道:“我居然忘记了解决这件事情最简单的方法。”

许乐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因为他从怀草诗的那丝笑容中感到了极大的危险。

“屋外的疯子把你我囚禁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我和你亲近。”怀草诗简洁明了说道:“我把你杀了,这件疯狂的事情便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道理,我自然就能离开。”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