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却不吭声,那双漂亮的凤眼上下打量,好像要把嘉宝善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就算是幽魂,也被她看得后背飕飕生寒。

“怎么了?”

“我心头始终有个疑问。”她双手交叉,放在颌下,“娄师亮当年为什么自尽?”

这是她的心结,必须弄个明白。

“为什么问我?”嘉宝善满脸愕然,“我跟他又没有太多交集。”

“但你说过,你在梦中观察过他。”千岁轻声道,“我不记得这件事。”

“那只是个梦,并且当时你也不在梦里。”

千岁凝视着他:“那时你就知道我的存在,对吧?”

“……嗯。”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时……”千岁顿了顿,才接着往下问,“你也知道圣人藏身天衡之中,对吧?”

“不,我不知道!”嘉宝善明显犹豫了一下,“我只是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有所怀疑。”

“这就有意思了。”千岁缓缓道,“你在天不知地不知,我不知圣人也不知的情况下,进入娄师亮的梦里。嗯,你是做什么去了?”

自从知道嘉宝善暗中找过娄师亮,她就耿耿于怀。

那么多年前存下的谜团,也该有答案了。

幽魂行事的目的性都很强,嘉宝善也不例外。“既然没有太多交集,你为何溜进靖国前相的梦里?”

嘉宝善抿了抿唇。

千岁从他身上看到了举棋不定,于是道:“这事要不说个清楚,我们方才的约定就作废,反正也还没定契。”

嘉宝善满脸不快:“那么你们凶多吉少!”

“彼此彼此。”一个圣人加一个海神使,就能在这里横扫千军?千岁不信。

嘉宝善无奈了:“好吧好吧,我说就是。那时我已经找到不少线索,推断圣人就潜伏在天衡之中,并且也找到了天衡的下落——这两件事都不好查证哪,我入世的精力,大多花在这上头了。”

不说圣人潜伏至深,连弥留都骗过去了,就是木铃铛的下落也一直飘渺成谜。拿到这东西的人都像燕三郎这样讳莫如深,秘不示外。

千岁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嘉宝善居然能找出答案,她真有点佩服:“厉害。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找娄师亮了。”嘉宝善挠了挠头,“从我搜集到的证据来看,圣人已经快要复苏,我不能再拖延。”

“复苏?”千岁抓住这两个关键字,“你是说,圣人原本都在沉睡?”

嘉宝善接着道,“后来它落到娄师亮手中,身边还有个飘忽不定的阿修罗——也就是你。可是你们前期好像都未意识到圣人的存在,因此我才认为,它因为某种原因休眠了。”

“前期?”千岁皱眉,“你观察我和娄师亮多久了?”

“也就七八年吧。”嘉宝善笑道,“当时我就在朝堂为官,官位不大,但是隔三岔五就能见到娄相,他并没有起疑。”

严格来说,是他附身的皮囊在靖国当官儿。

“我认得你?”千岁凝目,“当时的你。”

“不认得,但见过不止一次。你眼高于顶,连娄师亮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多瞧我一下?”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高冷孤傲的阿修罗,对人类的鄙视从来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