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人的孩子都有了,还是这样的状况,他总归还是有些担忧的。

而秦峻是让他安心的孩子,大概是因为早年尚母的原因,秦峻从小便很少让他操心,生活独立,学习优秀,表现卓越。上完高中他便将他直接送到国外,对于父亲的大小决定,秦峻极少反对,总是波澜不惊地平静接受。记得有一次他搂着一个女人在酒店门口遇到了与同学一起路过的秦峻,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与他打招呼,还极有礼貌地称呼他旁边的女人“阿姨”,然后再面色从容地与他告别。那一年,他刚刚十四岁。

当他向秦峻解释秦严和苏子怡入住秦家的事情时,他也未流露一丝诧异,只是在听完他的解释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个儿子无疑是优秀的,从国外回来后便接手了他的事业,并在很短的时间把公司的业务做得有声有色,六年内拓展吞并了六家分公司。尽管他仍然还掌执着秦氏企业的资金大权,但基本上已把所有的管理全部交给了秦峻。秦峻这个儿子带给他的不仅仅是骄傲和财富,在秦氏企业里,

但让他失落的是,他与秦峻之间并不象真正的父子。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和秦峻亲近过,以前是他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现在是反过来了,秦峻经常是忙得全世界地跑着。而在隐约之间,他也能感觉到秦峻的疏远。秦峻有一双与亡妻相似的眼睛,当儿子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时候,秦子峰的心里便会生出几分愧疚,仿佛那双眼睛在无声地提醒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而秦峻的感情生活,秦子峰所知并不多,他常常想,象儿子这么优秀的男人,可以入得了眼的女人应该不多。对于孩子的事,他一向不爱多管,但现在秦峻已经老大不小了,却一副毫不着急的样子。苏怡之曾经热心地帮他张络过,每次都被不落痕迹地推辞掉,几次之后苏怡之也大概明白了秦峻并不真正领自己的情,便也不再热衷于此事。

对于于璐的最新消息,苏怡之甚至有些兴奋,于她而言,有了这个孙子,秦家庞大的家产似乎会更加垂青于她。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整个家庭的气氛变得生动了,苏怡之对于璐唠唠叨叨地传授了不少当妈妈的经验。

两天之后,秦峻回到了G市的分公司。

这天刚上班,于新志便敲开他的办公室,拿着出差申请表让他签字。他看了一下申请表,目的地的那一栏上写的是天津,他的心跳了一下。

“怎么样,那边的设备做得如何?”他一边签字,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于新志搓了搓手,似乎有点棘手的样子。秦峻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问题吗?”他问。

“没….没有,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于新志小心翼翼地说。

秦峻盯着他,不说话。

“那个…..我们部门的….”于新志吞吞吐吐地,秦峻惊了一下,脸上却看不出变化。

“我怎么啦?”他突然听到自己呯呯的心跳声。

“在供应商工厂那边受了伤……”于新志擦擦了额头上汗,老实说,尽管伤得并不严重,但他总是脱不开责任的,原本这项工作不该派我去的。

秦峻把签好字的件递给于新志。

“那你去吧…..她,受伤不严重吧?”秦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于新志如赦大令地拿过申请表,答道:“不是很严重,手割伤了。”

天津。

医院。

我正在打点滴,这会儿正苦恼地躺在病床上,哭笑不得看着身旁的鲜花。

这是小枫的杰作,一听我受伤的消息便大呼小叫地赶到了医院,完全没有当妈妈的样子。一个小时之后,老方同学似乎也长了通天眼一样拿着鲜花和水果飘然而至,然后已经做了准妈妈的小枫便挤眉弄眼地离开了现场,举手跟我作了一个胜利V型便乐呵呵地离开了。

看来,小枫对撮合二人的事也有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势。而现在,按照医嘱,两个星期内我都得乖乖地在医院里呆着,老方不主动离开,我就是自己能编出一个一百个理由也是无用的,我无奈地想。

老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一个梨子削了起来。不到一分钟的光景,便一个梨子削好,削下来的皮还是稳当当地连着的,可见削水果的技术相当不错,我睁大眼睛,一副叹为观止的样子。等到老方把削好的梨子递给我时,我才回过神来。

笑道:“削成这个样子快成艺术品,倒是舍不得吃了!”。话虽如此,还是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来接住,看着那白白嫩嫩的梨子,忍不住咬了一口,天津的梨子还真不错,水分丰富,味道也十分香甜。

老方看我吃得高兴,微微一笑,给我讲起以前的故事来,说他从小便有一手削皮的好功夫,可以把铅笔削得跟从刨笔刀加工出来似的。我第一次听说原来还有人练这种功夫,一边吃着美味的梨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我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两天了,今天早上小枫打电话时才跟我说的,如今老方来了,跟我说说笑笑,时间比前两天好过多了,心情也没有刚受伤时那么沮丧了。

护士进来量体温的时候,已近傍晚了,我这才发现老方已经在自己这里呆了两个多小时,于是赶紧让老方回去。

老方不紧不慢地说:“干脆我给你带晚饭来吃吧?你这样子也不方便!”

我赶紧摇头,说已经在医院订了餐,到了时间就会准时送来的。老方看我态度坚决,不好再坚持,于是跟我告别,说明天会再来。

我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说:“我这点伤其实是小伤,不碍事儿,过两天就能出院。你们这些老同学来看看我,我就觉得心足了,不必如此多礼的……”我故意把老同学这三个字说得很清楚,老方并不迟钝,多少也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眼神里不觉多了几分失望。

我装作没看见地跟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