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析得在理,贺小鸢不好回答,只得笑了笑。

燕三郎一见而知。

果然,卫国的“平叛”之战最关键的节点已经悄然到来。若能打败韩昭,茅定胜大概率能在卫国中部站稳脚跟,才有剑指盛邑的资格;如果褐军败了,那么茅定胜北上的脚步也就到此为止,今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一战,事关卫国国运。

燕三郎不再追问,而是转了个话题:“卫人军队是如何抓查潜入的细作?”

从他只道一支军队好几万人,混进一两个奸细再容易不过。可他对时局了解得越清楚,就越发现当初的想法天真。

一支军队就是一部战争利器,正常情况下是大而有当、运行严密。

贺小鸢想了想:“其实军队都要讲究纪律严明,各层级责任到人。就算你能在混战时冒名死者、伪装潜入,可是归队、归营时一下就会被其他人认出同名不同脸。比方你要冒充卫兵混去泰公公身边,走不到半路就会被拦下。这些上过战场、搏过生死的士兵,彼此关系紧密,军队就远不若外人想象那般松散。”

一起扛过刀枪的交情最铁,那是经历血与火的考验。

道理真就是这个道理,旁人听了多半会觉为难,燕三郎却一下抓住了关键:“你说的这些,指的都是寻常时候吧?总该会有例外之时!”

“那就只有藉着战场之乱了。人仰马翻之时,或许无人注意到你。”贺小鸢跟了个“但是”给他,“泰公公那么贪生怕死,又被你摆过一道,恐怕打仗打得越激烈,他在自己身边布下的守卫力量越严密,你都近身不得。”

即便从她的角度看来,燕三郎都很难有下手的时机。

少年不语,伸手在猫头上轻挠两下,目光闪动。

泰公公的情报很重要,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不可,他还有别的办法么?

“就算镇北军赶到,也不可能直接进城。团团围住青苓城的褐军也不是吃素的。”燕三郎沉吟,“他们之间,必有殊死一战。”

“嗯,或许便是决战。”贺小鸢也表示同意,“褐军若不能拿下青苓城,后面北上的步伐会更沉重,又说不定就止步于此。”

燕三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想劳烦你,替我准备两套近卫的服制。我听说有些士兵与我年纪、身材相仿。”

“那是后勤大营的勤卫或者杂兵。”贺小鸢瞟他一眼,军队当中还真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你这种年纪的小兵,阅历少、眼皮浅,一般先安排去后勤大营,要么打杂,要么随侍将领,熟悉战场以后才会调派前线。”

“那就要勤卫的服制。”燕三郎眨了眨眼,“要两套,青苓城守卫的,还有镇北军的。”

贺小鸢微微一怔:“两套?你——”

“有备无患,万一都能用到。”虽说都是卫人,但镇北军和中南部本地守军的服制仍是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

贺小鸢微微惊讶,但想了想仍道:“我可以帮你弄到青苓城守军的,但镇北军的可就没法子了。韩昭的领地在北边儿,离本地太远,没地方弄去。”

曲云河和这少年救过她的命,这点儿小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也行。”大不了他走一趟战场想办法。燕三郎抚了抚猫头,把它放进箱,接着往贺小鸢跟前一推,“还有,帮我照顾好芊芊。事成之后,我就来取回。”

“……”什么时候她这里成托管站了?

贺小鸢垂首,恰好和白猫四目相对。看也不看她,很干脆地转过头,抬尾巴冲着她。

她没注意到,方才有一缕红烟藉着兵甲的掩护,从猫身上钻进燕三郎袖子里了。

他满脸严肃:“她太显眼了。”哪个小兵上战场还背着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