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凤卵自带宝光,呈上堂去人人惊羡,这才是化麻烦为祥瑞的关键。

司睿三番五次暗算,萧宓还能转危为安、化危为机,他的气运当真不错。燕三郎想起恩师连容生点评天下时说过的话:

势不可挡。

有时,大国气运就是这样玄妙,冥冥中勃发向上,即便他国、他人蝇营狗苟、暗中谋算,也莫之奈何。

这才叫有大气运。

司睿拿着一只福生子,就想以个人之力推翻卫王,那是螳臂当车了。

接下来,萧宓就对重建燕子塔提了要求:

不必拘泥旧式,最好推陈出新。

“求新、求变,可也。”

燕三郎听见这几字要求,立刻了然于心:

少年天子才握稳大权不久,最想做的事无外乎“辞旧”,与卫国过去的混乱伤痛,与老萧家过去的祸起萧墙、同室操戈做一个清晰的了断。

所以,他并不喜欢燕子塔“修旧如旧”。

新天子掌权,就该有新气象才是。燕子塔是盛邑的地标,理应承担起这个任务。

燕三郎应下了。

萧宓又问他:“天工局才刚开张。那些个修塔的人手,你从哪里找来的?”

“城外的难民。”燕三郎直截了当。

天子倒未现讶色,只是叹了口气:“管好,别让他们滋生事端。”

燕子塔只是个试验。如果难民用得好,能解决他的大问题。

“王上放心就是。”燕三郎笑了笑,“重修燕子塔的工期很长,满打满算要做上两年左右。有工作、有收入,就不是难民。”原本盛邑不欢迎北境难民,就是担心他们寻衅滋事,扰乱治安。如果能安顿下来,难民也能慢慢转为良民。

萧宓放了心:“甚好。两年之后,他们也融入盛邑,不再是麻烦。”

出宫之后,他就找来李开良,细说此事。

对于天子要求,李开良并不吃惊,反而正中下怀:“这敢情好,我那里还有几个老伙计擅长这些,拉来干活就是。”

没有金刚钻,哪里敢揽这瓷器活?燕三郎知道,他“那里”指的是从前的同僚。这样看来,得胜王手下的确曾有许多人才。

果然,三天后新图纸就出样了,一路送到萧宓面前。

天子看了很是满意,提了几处改动要求,图纸就算过关,可以送王廷的造办机构审核。

一旦通过,燕子塔工程就可以按步就班开始。

天工局的队伍也拉拔起来了。还有两年时间,再加上其他大小工程,足够天工局锻炼出娴熟利索的队伍。

为此,燕三郎特地在盛邑多留了三个月,居中协调各种事宜。

有道是閰王好见,小鬼难缠,萧宓点了头未必代表底下的官员就好说话。燕三郎要是离开盛邑,光凭李开良自己可搞不定这些官僚。

就是燕三郎自己,短短三个月内也见识到了官场作派。

要知道,卫国三年前才有过大变故,官场才换新血,算是欣欣向荣,可依旧走不出吃拿卡要和人情关卡的圈子。对此千岁有一句经典评价:

“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忙着骂他们。”燕三郎对此却不愠不火,反而乐观,“官僚越陈腐,官制越僵化,我们才越有机会。”他才在盛邑待了几个月就深有体会,浸泡于此三年有余的萧宓会不清楚吗?

可是对国家而言,陈腐就像绝症,纵然你有国医妙手,最多也只能将它变成慢性病,却没有根治的可能。

但反过来说,官僚机构的僵化陈腐,同样能反衬出天工局今后的效率。卫国还不宽裕,卫廷着手办大事一定要考虑性价比。这样,天工局奔向目标的机会更大。

“如果官员们办事都是廉洁高效了,还要天工局干什么?”

他和李开良的野心,需要一支优秀的队伍才能实现。相比两年后的盛大工程,燕子塔的规模很小,正适合练手。

这第一炮能不能打出个开门红,直接关系到两年后的大计。

一转眼就到了夏天。

燕三郎终于打通所有关节,燕子塔的修缮也走入正轨,预计明年冬天可以完工。

从房的窗子看出去,恰能望见满塘荷影摇红。天色阴沉,午后就有大群蜻蜓低飞,白猫盯得一瞬不瞬,脑袋都跟着晃来晃去,却对燕三郎道:“待这满塘荷花都败了,你采些新鲜莲子,我要吃莲子羹。”

燕三郎正好取一物放到桌上:“恕难从命。”

白猫微愠,给他一个大白眼:“你皮痒了?”

“我们待不到那个时候了。”燕三郎将那物平铺开来,却是一张画卷,“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