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岁指了指黑木门,“你梦见小时候那件事了?”

身陷绝地,要独自迎战两头轻易就能将他撕成碎片的猛犬,对于五岁的男孩来说,这要不是噩梦,什么才算是呢?

“嗯。”燕三郎凝声道,“五岁的事,我早忘了,没料到幽魂还能将它找出来。”

幽魂将他沉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堪给挖了出来,编织成噩梦,并且打算在梦中取他性命。

他熬过来了,可千岁却将他当时的狼狈和惊恐尽收眼底。

最不堪的一面,最不想被她发现的一面。

燕三郎甚至从她眼中看见了从未有过的怜悯,这让他心里郁堵得要命:

“它也给你下套了?”

“当然了。”千岁没好气道,“只是它造出来的梦境莫名其妙,都与我无关。我要破局也很容易,只要杀掉一只梦魇就行了。”

他们沿着颜、端等人追逃的方向而去。各自破解了噩梦之后,这条巷子看起来也没有原先那么阴森了。

燕三郎很关注:“什么梦?”

千岁寥寥几句概述完了,而后道:“幽魂能够利用人心深处的恐惧编造噩梦,你梦见恶犬还说得过去,我这算怎么回事?”

听她说自己附身在毫无法力的红衣女孩身上、对抗灰狼时,燕三郎下意识握紧她的手:“那红衣女孩一家三口,真地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也经历过一次噩梦了,知道这个梦境的古怪,她若是死在灰狼口中,现实里恐怕也醒不转来。

千岁也遇到了这样的危险,兀自能脱身去救他。

“没有。”千岁斩钉截铁,“我就没见过他们。再说了,即便从前当真见过——”她来到人间的年头很长了,说不定哪一次擦肩而过没有留意呢?“——怎么就能变成我的噩梦?”

的确,这不合理。

燕三郎沉吟:“或许是它弄错了吧。再说它主要想对付的也不是你,这才派出一只梦魇。”

“胡栗可是亲自来对付你了。”千岁冷笑,“这是看不起我么!”

现在他们已经明白,幽魂并非梦魇。它派出梦魇对付千岁,而自己亲自上阵想要手刃燕三郎。

更看重谁?不言而喻。

她好气。

“我才是他们的眼中钉,你不是。”燕三郎捏了捏她的手,“人说梦魇擅于变化,在梦中神出鬼没。幽魂居然可以驱使它们行事。”

“有些人自称有梦魇之能,说到底它们也是人类,只不过心中恶念在梦中无限放大,这才变作了虚幻里的魍魉,不人不鬼。太阳升起之后,他们还是人模人样上街,与寻常百姓无异。”千岁若有所悟,“看来,抓走白苓、栽赃给你的也是梦魇。”

而梦魇又受幽魂控制。

“不大对劲。”燕三郎举目四顾,“如果造梦者已经死了,为何我们还未醒来?”

他们只是从各自的噩梦脱身而出,却回到了四凤镇的大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