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你马上去调查一下码头上那些人是谁的手下,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公然跟我姓柳的作对!”

“是,我这就去。”刘秘急忙点头,想要退出去,柳伯父又喊住他:“你打发人把自己人抬回来,让他们家人领回去,每家给一百块,让他们办事。”

“我明白。”这次虽然是老板吩咐完了,可他还是没敢立刻退出去,生怕柳伯父还有别的事吩咐,直到柳伯父又看了他一眼说:“还不快去!”

刘秘马上应了一声:“是,我马上去办。”就转身出去,竟急的失了规矩,忘记把门带上了,一直走到大厅门口才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拭了拭汗水,就匆匆往外走。

我跟雅子刚回来,还因为路上的一个笑话围着那辆老爷车追逐,乍一见刘秘出来吓了一跳。雅子马上意识到我的父亲竟已经回来了,我们瞬间安静下来,刘秘匆匆走了过来,很恭敬的向雅子问好,然后就一溜烟的冲出去了。

雅子重重吐了口气,又冲我吐了吐舌头,我摊手做无奈状,我邀我上去坐坐,我说:“下次吧!”

“恩!”我笑笑,我父亲在家的时候我是从来不会勉强留我的,而我总因为怯场而不太习惯面对他的父亲。

于是我一直看着我上车,向我挥挥手,约好第二天再见面还不愿意进去,直到车开走了,我才转身跑进去。

而在柳伯父的房里,当柳伯父支走他的秘再回头时,发现安少阳正盯着朝向花园、可以直视大门口的那扇窗子往外看,然后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正好看见自己的乖女儿正在“胡闹”。

他没来得及生气,而是看向安少阳的脸,他依旧没注意到柳伯父在看他。

于是伯父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安少阳猛然转过头,柳伯父这才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看花园,似乎很无奈的说:“这两个丫头,太不像话了!”

安少阳这才发现自己前一刻的失态,微微低了一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伯父哈哈笑了两声说:“雅子这丫头,从小叫我惯坏了,一点规矩也没有,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安少阳急忙说,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柳伯父笑了,“不说我们了,对于我的邀请,不知少阳你是否愿意赏脸?”他顺手点了一根香烟。

“不,柳老板言重了,”安少阳说,“我只不过不想卷进争斗中,只想过一点平静的生活。”

“哈——”伯父说:“我当是为什么呢,你放心,我不过是欣赏你的为人和胆识,想留你在身边做事也比较安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不会让你插手的。”说罢,他吸了口烟,又悠闲的吐了个烟圈,静静等待安少阳的答复。

安少阳皱了皱眉似乎还有些为难。

柳伯父接着说:“说白了就是为了图安心,我想让你做我的私人保镖,如果你不愿意跟我,我也可以让刘秘给你安排一份写字楼的工作,你明天就可以上班。”

“不,办公室的工作我是干不了的,”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安少阳一顿,抬头从那扇忘了关的门中望去,看见一个学生装,梳两个辫子的女孩子噌噌的上楼了。

“唉!”柳伯父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雅子也太不懂事了,明知道这世道不太平,还整天一个人往外跑。”

安少阳看着他似乎动摇了,良久他咬咬下唇,一狠心说:“既然柳老板这么看得起我,我就谢谢您的盛情了,我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的。”

柳伯父很高兴的站起来,拍拍他:“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就这样安少阳成了柳伯父的私人保镖,虽然柳伯父给他准备了西装、领带和皮鞋,可他还是不习惯这样拘谨的穿着,第一天上班他就刻意忘了打领带,衬衫的扣子也没扣全,甚至是提了外套出现在柳家的大门口的。

柳伯父看了他一眼,很无奈的笑了,上了汽车;安少阳也似看透了那一笑似的,脸不自在的微微一红,也跟着上了车子。

他的工作很轻松,柳伯父会客时会让他坐在身边,训话时也让他站在身边,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柳伯父一回家他就可以下班了,但柳家可以随他出入。

我想伯父是太喜欢这个年轻人了才会给予他那么多特权。不用避讳,甚至明感于那天安少阳对他女儿的目光不同寻常也不介怀,他甚至为了方便随时找到他而让他搬到自家的客房居住,只不过安少阳很礼貌的拒绝了。

那时侯对于柳伯父的作为我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又毫无身份地位的年轻人如此抬举,这不应该是一个在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的所作所为。随着涉世的加深我才逐渐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

柳伯父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但他颇玩世不恭又傲慢粗鲁,二十岁那年就去世于在一场和别人的游戏中。这个儿子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并不是太严重,因为他还有一个很出色的女儿,当然这个女儿不可能是雅子,而是雅子的姐姐菲菲,她有胆有谋,胆色身手都毫不逊于男儿,十六岁就成为父亲的得力助手,但很不幸的是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女儿——雅子的姐姐柳菲菲也“离去”了,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现在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雅子,她纯真柔弱,根本帮不上他任何的忙,而且柳伯父对他仅剩的女儿也不忍心再拿来冒险了,因为他知道雅子是他妻子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所以多年以来都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苦苦打拼,并且掌控了相当大的势力。可他毕竟年纪大了,苦心经营多年,他也明显的感到力不从心了,否则那天在黄浦的战中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有了鱼死网破的念头。而安少阳的出现又恰恰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急切的想要把这个年轻人培养成他的左右手。

接下来的那天是周六,我和雅子约好一起去公园写生,可下午义叔敲开了我家的门,我一脸惊讶。

义叔很恭敬的解释,虽然我生活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因为我是雅子的好朋友,他就对我很礼貌,很恭敬。虽然我极力劝过他好几次对我不用这样客气,可他依旧坚持这样,只因为我是柳家的朋友。虽然我觉得不自在,但还是由他去了。

“倩倩小姐,老爷请你过去吃晚饭。”

“柳伯父——请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干什么呀!由于柳伯父的身份在作怪,我只能有这样的想法。

“哦,你别紧张,”义叔笑了,“是这样,老爷让雅子小姐下午留在家里,因为晚上约了人吃饭,可小姐说约了你不肯留在家里,老爷就让我请你一道过去。”

我松了口气问:“一定要我过去吗?约了人我去会不会不方便呀?”

义叔笑了:“不会的,只是顿便饭,况且你不去雅子小姐会不高兴的。”

我提了手提带,穿着早就换好的衣服跟着义叔出去了,上了车才想起来自己本该换套庄重点的衣服,但随即一想,反正主角不是我,也不用怎么讲究,就不再担心了。

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因为柳伯母的身体不好,柳家的家宴一向不是很多,即便有也很少强迫雅子参加,于是我更觉得这一餐非比寻常,硬生生有些局促起来。

我试着问义叔:“今天到底请了谁?”

义叔抬头看了一眼反光镜,我看见他在镜中笑了一下,“倩倩小姐,你不用紧张,只是吃顿便饭,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