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平时,他的话儿就不多,大部分都是我没话找话儿地给他说。

不过,这几天,他一个人更是常常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

只是,我看他的样子挺心满意足的,还以为他是在心里描画着和儿子见面的时候,那种高兴的情景呢,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说着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瓜,“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好像说过,为了娃儿一定留口气。

这样看来,这个苦命的人!早先,他可能就是为了不让他孩子在监狱里太伤心,给孩子留个盼头,才硬撑着活过来的。

要不,可能早就陪他老婆去了。穷是穷,两个人的感情实在太好了!没说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曾经说过,要我告诉他的宝贝儿子,说什么,在他死后,一定不要伤心!他来到这个人世上,虽然日子过得苦了点,但是妻子儿子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有福气的人!活长活短都没啥遗憾!

现在前思后想,连贯起来,可能是听说娃儿要出来了,自己好像任务完成了一样,可以放心地走了。可能是既不想给孩子添累赘,又可以和想念的老伴相见,才去的那么舒心!

这样说来,孩子,你也不要太伤心!

再说了,说心里话,你已经够尽心的了,我说过,就是自己亲儿亲女也不一定这样好!说起这个,老汉也算有福气!”

的确,老人的面容虽然苍白,却舒展而宁静,给人一种万事释怀,一切放下,落叶归根的模样。

但是,对于一个望眼欲穿渴求相见的儿子来说,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实又如何接受呢!

“怎么还没有出来?”谢风情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与哀伤,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不好意思地向旁边的宇江南苦笑。

“是啊!该出来了!都说好了的!”宇江南轻轻地弹了一下上衣,以掩饰不平静的心理,“你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吧!”

“好吧!

——要不,你还是在这里等。这里是个必经之路,我是怕我们都进去了,别再和他擦肩错过。”他征求地凝望。

“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她停住抬起的脚步,又退回原地。

当泪水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宇江南孤单一人的身影,她的心通通地跳起来。她慌忙用双手拂去泪水,以近乡情更怯激动的心情等待他的走近。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站在她面前,下意识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抿嘴深思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浮上了一些笑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就像饥肠辘辘的乞儿望着眼前一块肥美的肉儿,她一直瞪着眼睛盼望着答案。最后,也许知道自己一直就没有不劳而获的福气,只好主动地追问了,“怎么回事儿?”

“在规定的时间前半个多小时,他说动了办事人员,提前出来了。

——应该回家了!”他微笑着尽量说得轻松些,“看来,他真是个好说客!”

“不是说好来接他的么?!”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痴痴疑问。

“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比如,给你一个别致的相遇。

走,去他家!”他知道这个意外对她的打击,心疼地向前搀扶她上车。

“真能确定他已经走了么?”她扶住车门,依依不舍地又向大门里面张望。

如果那熟悉的身影出现,那该多好!但是,只有泪水模糊双眼。她不得不暗自低头饮泣着坐进车里。

“不会有假,我确认了多次。

连着我们等待的时间,应该一个多小时了。

——要不,我们一起再进去问问?”望着摇摇欲坠的她,他的心都碎了。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向他艰难地微笑一下,“我相信这就是事实!尽管,我不想相信是这样。但是,老天偏偏不让我如愿!

走吧!”

*

“若岩!若岩!”车子还没有停稳,谢风情就像急不可耐的小孩子,抬脚下车。也好像忘了同行的宇江南,没有等待在后面锁车的他,就独自一溜小跑着冲进那个凄凉的小院。

但是,冷酷的事实是依旧没有出现好人有好报的局面。

虽然,她的想象力非常地丰富,在她的思念中,曾经描绘了许多与他相见的场景。然而,如今,一个也没有出现在她四处寻找的目光里。而替代的,只是寂寞的苍凉回答了她殷切的期待。

“大叔!若岩没有回来么?”她仍然报着一线希望。

“没有啊?不是应该和你们一起来的吗?”老人也吃惊。

“没有接到他!

人家说他提前出来了!”她心凉地皱紧了眉头,目光却涣散开来,视若无物地自言自语地低语。

“怎么?若岩还没有到?”气喘唏嘘跟上来的宇江南把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放下,目光巡视了一下问。

“他会去哪里了呢?”刚刚雨后天晴布上美丽彩虹的眼睛,如今已被委屈伤感的泪水所浸透。

“可能还没有来到吧!公交车要慢一些!我们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这里的!”宇江南尽力轻松一些地安慰她。

递给她一包精致的纸巾,“来吧,你给我帮个忙,摘摘菜,为若岩,我使出浑身解数做一回掌厨的!”说着,挽挽袖口,蹲下身子,打开袋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她抹去涟涟泪水,泪光中闪烁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