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的心还给我呀!!”

“啊~~~~”她终是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身体也随之挣了起来。

姜楠初回过神来发现,四周哪里有什么迷雾,卓尔和酷似夏银璇的人偶,此刻的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只有茶几下一只受了惊吓的大花猫,用戒备和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她紧紧的抱住自己,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突突的不停的跳,呼吸也有些轻喘。身上全是湿湿的冷汗。

原来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境中卓尔撕心裂肺的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想,酷似夏银璇的人偶也是那么真实。中午遇到的卓尔,其实心里也是在向她喊着这样的话的吧。只是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去听,去想。她并不想给任何人带来伤害,她只是想要安静的逃离,只是不想虚弱的出现在她爱的和爱她的人面前,只是希望最后大家记住的是美丽的自己。只是这样微薄小小的愿望而已。谁知这样小小的愿望,却演变成了今日这样。是自己做错了么?

传来的隐痛渐渐变成了一场灾难。姜楠初努力的用手顶住胃部,企图减少疼痛,却只是徒劳一场。她颤抖着从丢在地上的包里吃力的翻出今天上午从医院拿回来的药。她匆忙的吞下药片,用力的蜷缩着身体,等待着身体里肆虐的疼痛平息。汗珠一滴滴的滑落,浸湿的刘海虚弱的贴在额头上,随着疼痛一点一滴的过去,心里有个名字和着心跳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喊着。夏银璇!夏银璇!夏银璇!!

良久,身体里的风暴总算平息下来。姜楠初无力的靠在沙发里,四周寂静一片,只有莎士比亚在脚边蹭来蹭去。心里的渴望像是燎原的火,无情的焚烧着。电话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挣扎许久终是拿了起来。

按键似乎是有千斤重,姜楠初一个一个用力的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用尽全力。她小心翼翼的把听筒凑到耳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跳声好似擂鼓。电话里传来的彩铃咿咿呀呀的不断唱着,唱的什么她紧张的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只觉得是个悲凉的调子。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的她都准备放下电话了,那边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声音。

“喂,你好。”背景的嘈杂并不影响这熟悉的声音给她带来的震动。

姜楠初抬手紧紧捂住了嘴,心跳也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一般。

“喂?请问是谁?”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变的安静起来,夏银璇磁性的声音愈加清晰起来。夏银璇的温柔的笑脸和那触目惊心的木偶走马灯一般不断在姜楠初眼前轮转。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手指,不发出任何声音。

姜楠初始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电话的彼端也陷入了沉默。他们依赖着这样一根细细的绳子,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等待着对方开口。

过了良久,电话里传来他幽幽的叹息,气息悠长,带着淡淡的愁绪。姜楠初放开了自己紧咬的手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希望得到可以面对夏银璇的力量。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夏银璇悠远的声音。

“卓尔……”他说:“是你吗?卓尔”

姜楠初仿佛是被电话烫到一般,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仓皇的不能自己。

夏银璇在叫的是卓尔的名字,是卓尔呀。她不是应该开心么,好友得偿所愿,爱人不再伤心,这些不都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可是为何,心中却是如此酸涩,酸涩的隐隐作痛。

电话毫无预警的响起来了,让姜楠初突的一惊。沉静中听来那铃声声声刺耳,姜楠初心中一时百转千回,这电话会是他拨回来的么?手缓缓的伸了出去,却又在指尖触碰到电话时仿佛被烫到一样又缩了回来。

姜楠初心中告诫自己,这电话是不该接的。既然已经结束,就让该过去的都过去吧。她闭上眼睛,用手轻轻捂住,只盼这恼人的铃声因为冷落而快点结束。终于停了,她刚想放开双耳,那铃声却又锲而不舍的再次响起。叮铃铃铃的声响在空气里反复撞击,她呆呆的看这那电话。这声音让心情不安起来,本已冷却下去的渴望又复烧起来。叮铃铃的声音好似那助的风,吹的胸口的火苗越来越烫。

该来的躲不了,姜楠初再次深深的呼吸一口,让自己纷杂焦躁的心绪稍稍平静,然后坚决的拿起来了电话。

“你好。”这一次姜楠初决定勇敢面对,拿起话筒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她强要自己镇定,声音出来却几乎是破碎的。

“楠初?”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她无力的从沙发滑落,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下了莫大的决心,提起万分的勇气,她准备迎接迎面而来的重拳,谁知丢过来的却是一两棉花。心里仿若一下被挖空了一块,似是在冷冷的失望着

“傅泽楷”她喊出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名字,吐出了那口一直紧紧吊在嗓子眼里的气。

“卓尔?卓尔??”

眼前的美女对自己的呼唤没了动静,徐达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丫头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去了。把自己叫出来一起吃饭的人是她,结果这菜还没有上来就开始神游的人也是她。

“卓尔?”徐达川不甘的再次出声轻唤。这次还伸长了手在她眼前晃荡,希望把眼前人丢了的魂给抓回来。

“哎?”卓尔总算醒过神来。她为刚才的神游略略觉得有些抱歉,于是冲着徐达川甜甜一笑说:“三哥,你这次去英国谈项目还顺利么?”

“哟,你什么时候会关心起我顺利不顺利了。转性了不成?”徐达川笑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笑的一样明朗,却藏不住眼中的那一丝幽怨。

“瞧三哥你说的,哥儿几个里我可是向来最偏你的。”卓尔不满的厥了起嘴巴。眉头装模作样的憋出了个小小的川字。

微小的动作让徐达川心头一软,她在自己的面前还是那样的孩子气,连撒娇撅嘴的样子都未曾变过。小时候的她,缠在他的身后耍赖着要他一起玩时总是这样的这样,厥着红红的小嘴,蹙着眉头,大大的眼里含这些水汽,手抓着他的衣服下摆,不停的晃呀晃,哀求着“三哥,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明明是不想让她跟的,每次让她跟总是害他被同伴嘲笑,笑他就是个大保姆。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打算严词拒绝的,看到她这个样子,嘴巴里吐出来的于是又变成了好吧这两个字。得逞后的她总是开心的拽着他,垫着,吧唧一下,十分响亮的亲在他的脸颊上。然后咧开嘴巴笑着说:“三哥最好了。”那一刻心里总是比吃了冰淇淋还要爽快的。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在带着她玩,是因为她那厥着一声一声软软的哀求,三哥,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还是因为因为她那得逞后的甜的溺死人的笑容。

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徐达川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向卓尔递了过去。

“别装了。就知道你是来要礼物的。”他做出一副早已看穿她目的的表情。

“三哥最好了。”她果然是这样说的。徐达川看着眼前的人对着自己甜甜的笑了下,随即又低下头去吐了吐舌头,好像一只偷吃被抓住的小猫。虽然不知道从何时起,没有了吧唧一下的待遇,可是看着她带着红晕的笑颜,听着甜甜的夸赞,徐达川的心就变成了冰淇淋一样,甜甜的融化着。

“怎么又是巧克力呀?我已经不是只懂得喜欢吃糖的笑孩子了。”对面的卓尔拆开了包装,瘪着嘴状若不满的埋怨着。

“怎么,不要吃呀。那我收回了。”他笑着伸手作势要去拿回来。

“不准,送了就是我的。”卓尔唰的一下把盒子藏到了身后,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警觉的样子好似捍卫自己鱼儿的猫。

“不会和你抢的。呵呵。”他禁不住轻笑出声,温言宽慰她。

他是知道的,她是嗜巧克力如命的主,只是偏偏又是个容易上火的体质,吃多了要流鼻血的。小的时候,陈妈妈怕她不知道节制,总是不让吃的。有次,陈爸爸的老战友从国外回来,给带来了一盒巧克力。她趁着大人们在谈话,偷偷的移动到桌子前,轻轻的打开了盒子。深褐色的盒子里躺着一粒一粒包裹着花花绿绿闪耀外衣的巧克力,十分诱人。本来只是想看看就好的她,哪里又能禁得住这样的诱惑。于是伸出了小手,向那闪动的甜蜜诱惑抓去。谁知手还没碰到巧克力呢,陈妈妈的五指便烙在了她白白嫩嫩的手背上。受了委屈的她跑来找他诉苦,而后小小的脸上挂着泪珠,信誓旦旦的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吃遍世界上所有的巧克力,一定要,一定要!”她的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像是只要这样便可以得到实现理想的力量。

后来她长大了,这样的小时候许下的幼稚誓言或许早已经不记得了,可他却还记得那张挂着晶莹泪珠认真的小脸,于是每次他离开,再回来,给她的礼物永远都是巧克力。各种口味的当地巧克力。

菜上来了,做的精致细腻,颜色可人,香味清新,琳琅满目的摆满了桌子。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徐达川确实饿了,埋头吃的不亦乐乎。间隙,发现对面的人却是半天不见声响,抬头去看,却见卓尔举着筷子发呆,眼光似在追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