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在皇城最繁华地段,有人伢子送婆子丫鬟入府供挑选,花无烬眼珠骨碌碌的转着,心下一动,混进队伍时已是小丫鬟打扮,蓝色白花衣裳,头扎双丫髻,鼻梁两侧布满小雀斑,她得意的勾起抹笑,遂又低头一副唯唯诺诺模样。

管家婆子一双绿豆眼将她们打量了个遍,眼睛在她身上停了几秒,点点头,“这个也留下吧,看着挺灵巧。”人伢子陪笑,牙花呲出,“您瞧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嘿嘿,小人替东家多谢您了。”那婆子哼一声,抬着头扔给他个钱袋子,“行了,莫花言巧语了,这八个就留下了。”那人接了钱袋,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们都好生侍候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花无烬腹徘,不过伺候人的活儿,倒画的好一个大饼,能吃饱莫挨打怕都是不易。

新入太子府的都安排在西厢下人房,四人一间,新入八人正好占两间。那婆子背着手告诫,“太子府中规矩甚严,平日无传唤不得入前厅,太子的房更是万万去不得,若有那不长眼的,轻则鞭敕,重则掉头,莫觉老婆子我危言耸听,可都记得了?”

她学着她们小意应是,打量起自己要居的屋,一张长长通铺,上面铺着的褥子比话本子还薄,被子都罩着灰扑扑的外套,一张小桌破破烂烂,四把小椅,窗下一溜木格子,就是放置她们衣物的地方。

花无烬撇嘴,心道还太子府呢,下人住的地方比她们住的洞穴都不如,小小的窗只透点微光,粉尘飞扬,她们要穿的衣裳也是灰突突的一身,头发都要剪到齐腰,再编成两个小辫,她望着模糊镜中的自己,欲哭无泪,真想掉头就跑。再一想自己留在这可以更好的听八卦,两眼顿时又亮起来。

花无烬嘴甜人勤快,没多时就将屋中的人哄的云里雾里,“姐姐,你快放下我来做,这么细嫩的手怎的能做这活。”“阿婶,这个我来,您腰不好。”将小院洒扫的干净爽利,又给小花圈了个花圃。满意拍拍手,“姐姐们瞧瞧可还有遗漏之处?”丫鬟们巴不得少做事,一个个笑眯眯的,“哎呀妹妹真勤快呢,收拾的真干净。”婆子们也眯起眼,她还不停在人家肩膀揉着,”这样可舒服?我在家经常给阿婆揉肩。”婆子拍拍她的手,“真是个孝顺的乖孩子。”

因为是新来的,每日也没多少活计要做,闲时她就虚心的同姐姐们学刺绣,在将手指扎了千八百个洞之后,终于能绣出朵花样了,开心的举着转圈圈,“终于会绣花儿了。”拉着姐姐的手,“姐姐你太好了。”将碎银偷偷塞在她手中,“姐姐,您还能继续教我吗?”那女子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线,“当然了,阿念这么聪明,定能绣的比我好。”

每日八菜一汤,素菜多,荤腥少,她将碗中称之为肉的肉渣挑给婆子,“王婶子,您多吃些,我喜欢吃素。”扒拉着糙米饭,叫苦不迭。

夜里大家早早就歇下了,蜡烛也得省着用,她睁着乌溜溜的眼,听得两间房中的人呼吸绵长,这才蹑手蹑脚下了床,小心将门掩上,咻的跃上屋顶,一间挨一间寻过去,最大的那间院子风灯挂在檐下,风影绰绰,梨树上悬挂着五彩灯笼。

她屏息静气,屋中女子扶着门槛,眼神空洞望着远处,面色很是惨白,唇也灰白,“我的孩儿,不知可有寻到好去处。”两行泪应声而落,看着很是凄惨。有小丫鬟上来扶她,“婉侧妃莫多想,早些养好身子,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花无烬点头,这应该就是太子的侧妃了,长相的确一般,但那弱柳扶风的气质,话本子怎么说的,对了,最可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一男子自外面走来,披着银白大氅,内着湖蓝长袍,墨发用玉冠束起,眸若星子,脸若冠玉,风神俊朗,“阿婉,怎的又站在风口处,大夫说你受不得风。”温柔的牵起女子的手,好声哄着,眉眼温柔。

那唤阿婉的侧妃收起方才幽怨模样,低眉浅笑,声音柔顺,“太子您怎的又忙到这么晚?小厨房还热着汤,可要喝一碗?”太子点头,亲了下她的脸颊,“无人之时莫唤我太子,怎的总记不住。”阿婉扯着他的袖管,“礼数不可废,盯着的人多,不可被人瞧了去。”

太子一把将阿婉抱起,笑的和煦,低语,“我可是阿婉的夫君。”唇覆上阿婉的,又吻到纤细脖颈。花无烬尽量探出头,烛影之下,两个身体渐渐交叠,床架咯吱响个不停,女子温柔低唤,“夫君,唔~”男子喘气之声渐重,花无烬都担心那床会突然散架,看到男人的光影似下山猛虎,她咂舌,“哎呀,这侧妃瞧起来柔弱,会不会将人压死了啊。”男人身体微僵,趴倒在女子身上,“阿婉,应我,千万莫多想,咱们还会有孩儿的。”阿婉轻轻啜泣,“嗯,都听夫君的。”

花无烬看的意犹未尽,“艾玛,这是不是就是话本子中说的鱼水之欢啊。”她挠挠头,没瞧见床上有水和鱼啊,“怪哉,下次用隐身术站榻边瞧瞧仔细!”太子抬头往外瞧了瞧,唇边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