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安来到鹤轩院的时候发现胡嬷嬷竟然和一群下人们待在院外,一时间感到有些惊奇,上前问道:“嬷嬷,娘今日莫非是有要事找我,怎的你也站在门外?”

胡嬷嬷笑而不答,只是催促她道:“小姐还是快些进去吧,老爷夫人可都要等急了!”

闻言关安是感觉得出来真有事情了,也就不再多说,一脚刚踏进院子里,跟在身后的采浔就被胡嬷嬷给拦了下来。

“老爷夫人吩咐我们都得待在外边。”

关安转头去看采浔,她也正好看过来。

关安点点头,示意让采浔等候在门口,自己就转身进了屋里头。

她刚才注意到胡嬷嬷说的是“老爷夫人”,心中想要是按照平时关谦正应当在房里整理生意上的事情,今日谢静芳才要来叫自己,而他也在……

果然她推开门,就看见屋里头正襟危坐这的两人都齐齐转头看向自己。

“爹爹娘亲这般看着娇娇,想来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了!”关安和上门,迈开小步伐来到谢静芳的座位边上坐下。

说话时还扑到谢静芳的怀里,语气也带着撒娇味儿。

谢静芳笑着拍拍关安的后背,道:“再不筹备这件事,我的娇娇还不得着急死?”

一句话出来惹得两个人笑,一个人又气又羞:“娘怎么也和爹爹学坏了,净是抓空嘲笑娇娇!”

一家三口相互调侃了一番后很快就切入正题。

“如果不是皇上赐婚一事太过于莫名其妙,你和退之的这件事本应该不急着这么快就准备的,娇娇是爹爹没能力。”关谦正对着关安叹了一口气,有些愁眉不展。

关安却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毕竟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彼此的心意早更是早就互通有无,早做打算对她来说反倒是更加令人放心。

不过魏帝这一举确实让人莫名其妙,而且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关安明白自己已经踏入了一种看不清摸不着的利益风波,但是关谦正和谢静芳夫妇却不知道,他们很担心自己的女儿陷入朝廷权贵们争夺利益的牺牲品、倍受伤害者。

“爹爹,没有的事,娇娇心怡愈哥哥许久,能够嫁给他这是天大的喜事。”关安认真地和关谦正说道。

然而她的话在他们的理解下只是被认为是一种安慰,谢静芳心中苦涩,却不敢多说一句令人伤心的话。

关谦正也无可奈何,不过既然贺愈和他说过这件事他会解决,因此尽管心里头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担忧,但实际上心头已经有一些底了。

“娇娇,爹爹看得出来退之对你的心意,他为人处世想来我都是放心的。”关谦正抚了抚衣袖,又道,“爹爹相信他将来必定有所大为。只是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你们刚开始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

说完,关谦正就看着关安,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道:“爹的娇娇还没有吃过什么苦,但我相信退之定不会让你难为。”

一番话说得让关安一阵动容,这就是她的家人,永永远远都在关心着她。

可笑她前世竟然不顾爹爹的劝告,还固执地认为他和别人都一样,没有看到魏昭身上的才华。

关安吸了一口气,知道从她嫁给贺愈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往后的道路已经就不仅仅是扭转前世的关家结局那么简单了。

她的目光不可能单就放在一个小小的京都。

贺愈背后的身份所牵连着的,是强大的秦国,是将来要统一六国的秦国。

关安听完关谦正所说的话,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拿了一个瓷杯给他倒了一杯水后,缓缓说道:“爹的娇娇确实是没有经过什么大苦大难,但身为关家的女儿怎可能连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

关谦正在呆愕中接过关安递给他的水。

“还请爹爹放心,娇娇心中一直都有数。”她朝着关谦正微微一笑。

这已经不是关谦正一个人的惊讶了,就连谢静芳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女儿早就改变了。

甚至变成他们夫妇俩都有些不认识的感觉。

谢静芳忍不住更加惆怅,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于关安来说是好是坏。

要是没有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她就只希望关安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在她怀里的天真女儿。

关谦正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在一愣之后大笑道:“不愧是我关谦正的女儿,就是要有这种骨气!”

关谦正是已故关老爷三姨娘的儿子,不仅不是长子还是庶出。

三姨娘是没落的香门第家的女儿,这才让关老爷能够有机会娶到她,否则在过去的那个时候,读人向来是瞧不起做生意的。

更何况关老爷还是因为一次出海,时运相助才做了江陵一带突然冒出来的暴发户。

不过关老爷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因此三个儿子的教导那都是请了江陵最有德望才识的先生来教导的。

而三姨娘因为出身香世家,那对于关谦正的教导从小都没有马虎。只可惜在生下关谦正的时候伤了身子,在关谦正迎娶谢静芳之后没多久就逝世了。

但好在有她从不肯松懈严格的教导,关谦正打小就是关老爷三个儿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关老爷对他也是十分喜爱。

这份喜爱甚至到了在关谦正刚刚学会识字写字的时候,关老爷就开始让关谦正学着帮助他一起算账。

就这样,在生意事上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关谦正对于生意的契机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这样的直觉更是让他独立之时把关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大。

关谦正是个有骨气的人,而且因为三姨娘和关老爷之间这种关系让他更是对嫡庶之分很是厌恶。

正是这样,关谦正只娶了谢静芳,没有想要纳妾的想法。

所以他在听到关安的话的时候,虽说心里头还是难免有对她的忧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欣慰,一种不亏是他关谦正的女儿的自豪感。

知道女儿应该有些明白这次“赐婚”一事地各种利害关系,关谦正明白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也就希望贺愈今后能够不负他的女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