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还真不知道秦员外叫什么名。

哪有晚辈没事探究长辈名讳的道理?

反正他就是一直世叔、世叔地叫着,逢人提起齐州城外秦员外,大家伙也都知道是谁。

就如同他不知道秦小姐其实叫秦香莲一样,他也不知道秦员外的名字那么威武霸气。

不对,看这情况,秦小姐似乎也不叫秦香莲。

反正他在抽抽的时候,乾丰帝已经遭受了沉重的冲击,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员外。

“秦寿,你还活着?”

之前有多安静,现在就有多猛烈。

秦员外早已嚎啕大哭,双手撑地,对着乾丰帝一下接着一下地不停磕头。磕的脑门都流血了,仍旧没有停止。

“主子爷,奴婢……奴婢终于见到你了。”

乾丰帝不得不伸手扶住桌案,才没有让自己晕眩着倒下。

努力了好久,他才急急地问道:“秦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还好好地活着?”

秦寿哽咽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缓缓抬起头来,述说着曾经的过往。

“主子爷,当年实在是太乱了。叛军打来,到处都在杀人放火。您留下来的侍卫们拼死护着怡安皇后和小主子突围,奈何叛军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一直打了三天三夜,侍卫们都死光了,还是没有冲出去。怡安皇后也中了一箭,实在抢救不过来,眼睁睁地死在了奴婢的面前。”

时隔多年,终于听到了爱人身死的惨痛事实,惹得乾丰帝不禁痛苦地留下了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那你怎么还活着?”

秦员外更是泣不成声,声泪俱下。

“奴婢没有保护好皇后,只想一死了之。可是皇后临去之前,死死地拉住了奴婢。她对奴婢说,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公主殿下。奴婢这才苟且偷生,就是为了保存皇家的血脉。后来奴婢抱着小公主,在死人堆里躲了三天三夜,才好不容易避过了叛军,藏到了深山老林里,勉强活了下来。”

乾丰帝虎躯一震,老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来。

“你是说……你是说……你是说朕的女儿还活着?”

当年他和郭礼等人远征塞北,抵御突厥,结果叛军席卷了山东,导致他的妻子和女儿陷于战火,这一直都是他多年以来的遗憾。

如今终于得知了事实,虽然妻子确实没了,但女儿竟然有可能还活着,对于他来讲,不吝于天降神迹。

秦员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了依旧懵懂的秦小姐。

不过这个动作已经足够了。

乾丰帝慢慢地转头,看着被刺激的不轻的秦小姐,生怕这些都是一场梦。

“这……这就是朕和怡安的孩子?她真的……真的还活着?”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办法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乾丰帝、秦员外和秦小姐三个人。

之前见到陈玉和郭礼父子相逢,就已经足够意外的了。

谁想到,同一个场合,前后脚的功夫,竟然又来了一次。

那个看起来贫苦无依的秦小姐,竟然是乾丰帝失散多年的女儿。

就算是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好好的一场皇家离婚诉讼案,怎么发展到了现在,变成了狗血伦理剧了呢?

秦小姐才是最慌乱的人呢。

虽然从员外的女儿变成了皇帝的女儿,等于是乌鸦飞上了凤凰枝头。

可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之间换了一个爹,心理过程都不会那么容易通过。

更别说,秦小姐也不是什么爱慕虚荣、攀权附贵的性格。

从她记事开始,就记得秦员外对她可是宠爱非常,照顾的无微不至。

而在她的心中,对于这个父亲更是没有丝毫的保留。

现在父亲不是父亲了,这个局面她怎么接受的了?

她惶急地看着秦员外,急急地问道:“爹爹,不是这样的,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不是吗?”

秦员外老泪纵横,可是也不得不说出实情了。

“好闺女,不是,公主殿下,您的亲生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啊。至于我……奴婢,其实是一个太监,根本无法生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