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织把车窗摇下来。

阿晚又按了一下喇叭。

周徐纺脑袋才抬起来,习惯性地把帽子往下拽了拽,有点木然,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眼神也空。

她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走过去,站定在离车窗一米的地方:“你的手好了吗?”

声音微带着凉意,什么起伏都没有。

怪人。

江织嗯了声。

她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把背包拿下来:“这个送给你。”她往前一步,递过去,“赔礼。”

江织凝眸,目光不偏不倚,与她撞上。

这双眼睛,黑白分明里透着的全是冷漠,又过分的干净清澈,难怪似是相识,太像那个葬身在火海里的少年。

他失神了许久,目光才挪开,瞧了一眼她那个黑色背包,随后,目光落在了她手背上,她袖子长,手背遮了大半,露出那一截,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

也难怪,成天把自己包成这样,不见太阳,白得像只鬼。

主驾驶的阿晚咳了一声,以提醒雇主,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手不好,等雇主收回视线了,才用眼神请示。

然后,出乎意料地,雇主点了头。

阿晚这才下车去,接过那个背包,还挺重。

周徐纺送完礼,一句话不多说,走了。

阿晚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江少,要不要打开看看?”

后面除了两声咳嗽声,就没声儿了,阿晚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雇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下了,没怎么打理的短发还翘着一缕。

等车开进了停车位,阿晚就听见后面那位说:“打开。”

“哦。”

阿晚停稳了车,把背包抱起来,放在腿上,拉开拉链——

“咯!”

阿晚目瞪口呆,腿上,一对眼珠子与他大眼瞪小眼,那物伸长了脖子,朝他叫嚣:“咯咯咯咯咯咯……”

一股鸡屎味扑鼻而来,阿晚呆滞了一下:“是……只鸡。”

江织:“……”

乔南楚问过他,怎么会对一个开罪过自己的人网开一面,毕竟,他的确没什么善心。他想大概因为这个人古怪得十足,古怪得会让所有事情都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

比如,这只鸡的存在,和接下来所有由一只鸡引发的事端。

九点,演员们都已经换好了戏服,化好了妆,就等大导演开拍。方理想作为新晋的织女郎,服装组特别上心,她的戏服都是量身定做的,别看她长得萌,可塑性可强了,旗袍加身,捏着把舞女专用的羽毛扇,走起猫步来,那也是风情万种啊。

大导演果然眼光毒辣,一挑一个准。

方理想穿着她的新戏服,在周徐纺面前转了个圈圈,嘴角荡开两个梨涡:“好看不?”

周徐纺穿着麻布衣裳:“嗯。”

“徐纺,你玩微博不?”

她摇头。

“带手机了没?”

她摸摸裤子口袋:“今天带了。”

方理想掏出自个儿的手机:“你加我。”她一幅苟富贵不相忘的表情,很是豪情万丈,“以后谁再拖欠你工钱,就跟我说,乌拉拉氏·理想给你撑腰!”

她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织女郎,周徐纺不擅长社交,也没什么朋友,孤零零的,像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可怜,她织女郎得罩着她!

周徐纺点头,低着头话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