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黄真脸色有些赧然,迟疑不予作答。

夏浔又道:“黄大人,你也知道,皇上有易储之心,朝中武为此各有拥戴。浙东水师的案子翻来覆去,迭起变化,未尝不是两派势力暗中角逐造成的结果。如今洛宇一省长官、纪贺一军之帅,已然双双丧命海岛,再继续查下去,将要查到什么人身上呢?你说皇上会任由百官挟此事逞私欲,互相攻讦,弄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么?”

“这个……”

黄真捻着胡须,眨巴着眼睛看着夏浔,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意了。

夏浔笑笑,说道:“当然,如果能继续查下去,我是说,能够揪出更大的国之蠹虫,那么即便不合君意,也该继续追查下去。可是,你以为在洛宇已然身死,皇帝又有息事之心的情况下,还能掌握什么证据,足以让我们扳倒比洛宇职阶更高的官员么?”

“是,国公说的是,下官有些莽撞了。”

黄真一腔热忱,被夏浔当头一盆冷水,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夏浔心道:“吴有道有此表示,这就是对我的投名状了。倒不可拒绝,寒了他们的心。黄真已是是拴死在自己这棵树上了,好不容易他想主动做些事,这份热忱,也不可冷却!”

想到这里,夏浔心思一转,又道:“不过,你来得倒是正好,我正有几桩大事,想请你黄御使和吴御使等诸位大人帮忙呢。”

黄真精神一振,连忙道:“国公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夏浔道:“这第一桩事,请你找几位御使出面,弹劾一下俞家水师的李逸风,指他水师懈怠,艹演不精,不称剿倭之职。”

黄真听了微微有些奇怪。

夏浔又道:“再使几名御使,弹劾福州赤忠将军,意思大致相同,措辞你们去想。呵呵,你们一枝生花妙笔,倒是不必我来说得太细。”

黄真愕然道:“国公,这……这两路人马,不是国公亲自向皇上举荐的么,怎么又要弹劾他们?”

夏浔微笑道:“叫你去做,只管去做。弹劾的如何凶狠都没关系,本国公自有定计。”

黄真唯唯喏喏地答应了,夏浔又道:“两位殿下争嫡,浙东水师疑案就成了战场,打得难解难分,你们各位大人就不要再往里边掺和了,剩下的人,统统只做一件事,上谏议朝廷,以倭寇袭我海疆、搔扰百姓为由,取消对曰朝贡贸易,又或者十年一贡、二十年一贡,以此作为对曰本国剿匪不力之惩罚,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夏浔说到这里,笑了一声道:“陈瑛一班人,在浙东水师案里搅和得不轻,你们这时能站出来关注国家大事,这般识大体、重大局,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黄真已经隐隐明白了夏浔的用意,连忙把夏浔的指示记在心头,两人又对坐闲聊片刻,黄真便兴冲冲地告辞,返回都察院安排去了。

夏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出来吧!”

架后面是屏风,屏风后面隔壁出一个小空间,单置了一张罗汉床,本来是供夏浔小憩的地方,这时从后边应声走出一人,正是左丹。左丹向夏浔长施一礼,疑惑地道:“国公,增加几十名御使的弹劾,纵然不能伤敌根基,总也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一番,咱们为什么要弃而不用呢?”

夏浔笑道:“这些事,大皇子的人不是正在做么!好钢得用在刀刃上,这些御使的作用,难道只是用来让二殿下和丘福他们更加狼狈,叫咱们看个笑话么?现在进攻不能扩大战果,反而会令敌人更加团结;按兵不动,叫他们摸不清虚实,他们心虚之下就会自断手足,这与瓦解敌人军心,岂非用处更大?”

夏浔神色一正,又道:“好了,这事无需你来关心。东海剿倭是标,东瀛剿寇是本,要想治本,最终一战必在曰本本土,我的战场不在这里,而在那里,我要你在那里做的部署和安排,怎么样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