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静默两秒,没有说话。

待司笙纳闷之际,却听得他低缓有力的声音,“这也分人。”

手机紧贴着耳侧,一字一字往耳里落,像是裹着温度似的,温暖熨帖,听得司笙微微一怔。

分什么人?

心有一瞬往下落,砸在水里溅起水花,她压着某些情绪,欲要询问,可未开口,凌西泽已经转移了话题,“早点睡,不然我告状了。”

这威胁确实管用。

平日里,知道易中正看不到,随她怎么瞎编乱造都行。但就这段时日司笙的观察,凌西泽在易中正里的信用值呈爆发式增长,隐约有碾压她的趋势……

司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病床上的易中正担忧。

毕竟,不孝。

“我不介意你现在认识到我的价值,决定跟我搞好关系——”

电话里那厮得寸进尺地开口了,司笙嗤笑一声,“做梦吧,挂了。”

手机移开,司笙刚想挂断,旋即又想到什么,又把手机贴回耳边,道:“等一下。”

“什么?”

她的临时反悔,让凌西泽的嗓音里沾着笑意,混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包容。

司笙问:“你的头像,什么时候偷拍的?”

先前鲜少跟凌西泽微信聊天,险些把这事给抛诸脑后。

凌西泽用来做头像的素描,是她跟凌西泽确定关系后画的。

其实,若是普通一张素描,或许没什么,他爱拍不拍、爱用不用,问题是……

那素描所画的,是他们确定交往那日的地点。

极北之地,分明是春暖花开的春日,那里依旧如寒冬腊月,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他们困于那里,鬼使神差的,她就这么跟凌西泽交往了。

如今一看到凌西泽的头像,司笙就难免想起过往那些事,从不把琐碎旧事放心上的她,每每想起,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

隔着玻璃,凌西泽远远看着阳台这抹高挑身影,忆及往事唇角噙着些微笑意,“就你画好的第二天早上,你当时还在睡觉——”

“换了!”

听到后面两个字,司笙头都大了,猛然拔高的声音,赶紧打断凌西泽的叙述。

眼眸颜色沉了几分,如泼墨了般,凌西泽慢条斯理地说:“那件事都发生了……”

“谁跟你提那事了?”司笙蹙眉,一个字儿都懒得听下去,“我让你把头像换了。”

手指理着衬衫衣袖,凌西泽两道视线赤裸裸打过来,口吻肯定,毋庸置疑,“我喜欢,不换。”

这丫的无赖。

深吸口气,司笙咬咬牙,“找事呢?”

“要版权费的话,可以联系我律师。”

“……”

好家伙,整不死你!

电话挂断。

几秒后,站在阳台的身影消失,落地窗被哐的一声甩上。

紧接着,遮光窗帘被拉上,阻隔着一切视野,连光线都被遮住了,唯有寂静空荡的阳台。

静静望着空寂的阳台,凌西泽良久才放下手机。

往事浮现心头,十九岁的司笙和二十四岁的司笙,身影来回重叠,时光赋予她的魅力和光彩,比他所想的,要多得多。一举一动,牵引着他的心神,令他心动难耐。

竟有一天能跟她心平气和提起那事……

今晚怕是得失眠。

*

客厅里。

司风眠和萧逆坐在地上,对着几根木块和一张图纸,面面相觑。

拿起一支笔,司风眠在图纸上圈出一个图案。

“都对过了,只能是这个机关构造出了问题。”司风眠一抓乱糟糟的短发,严肃的表情里透着几分苦恼,“这机关是暗处衔接的,不知道最初版本如何协调的,抓瞎很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