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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秦凡,护工自觉出门。

易中正已经醒了,虚弱地躺在床上,没什么精神。

“易爷爷,我过来看看你。”秦凡一如既往嬉皮笑脸的,“你看,你又瘦了。”

“……”

易中正眼珠微动,看他,没说话。

提起一张凳子,秦凡将其放到病床旁边,跨坐着,“我来找你聊聊天。没事,就我说,你别费劲。”

易中正问:“没上班?”

“不开店了。”秦凡笑得粲然,“老秦不是一直不喜欢我那家店么,说什么有伤风化,我都叛逆那么多年了,打算让他称心称心,过两天把店关了,以后就住这边。”

话锋一转,秦凡又道:“听说他们老带你出去放风,他们那把老骨头哪够用,我在这边就好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

一打开话匣子,秦凡就停不下来,像个话痨一样,嘚吧嘚吧的,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

易中正不觉得他烦,静静听他说话。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他们仨里最活泼捣蛋的,从小就爱惹事,把秦融气得没少追着他打。

也不知为何,每次一到易中正跟前,秦凡就立马乖顺起来。他打小就跟易中正亲,被秦融追着满胡同上蹿下跳时,没少放话要当易中正的孙子。

结果,打是没逃过的,罚起来就更狠了。

听他叨叨良久,见他慢慢没了话题,末了,易中正才哑声问:“遇到事了?”

刚还说个没停的秦凡,顿时失声,话全都咽了回去。

半晌,秦凡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脖颈,眼睑往下一垂,又抬起来,嗓音轻松道:“还是您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

在易家,秦凡就跟自家一样,熟门熟路的,跟易中正聊完后,还自觉在这里蹭了一顿饭。

司笙也由得他。

长辈感情好,晚辈一起长大,关系都亲得跟自己似的,没那么多讲究。

平日里,互相麻烦、互相找事,都是常有的事。

“听说王爷爷的外孙女最近常来?”

从厨房端来一盘切好的苹果,秦凡踱步过来,从沙发后路过时,顺手将其递向司笙。

“嗯。”

司笙用牙签挑走一块苹果。

走一旁坐下,秦凡把果盘放茶几上,问:“她家现在什么情况?”

“破产。”

“啧。”

秦凡皱了下眉,“王清欢那样的人,怎么还教出个懂事孝顺的孩子。”说着又露出些微惋惜神态,“可惜这妹妹了。”

“她不用你操心,比你省事多了。”

“……”

永远有想封住司笙那张嘴的冲动。

吃了口苹果,秦凡转移话题,“对了,今年胡同里的对联,全都由我包了。你家要吗?”

“要。”

司笙不假思索地应了。

秦融是画家。

自然,亲手带大的孙儿,也自幼受到熏陶,练得一手好字。

别看秦凡成天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学,但在画方面倒有一定天分。打八岁起,他就能模仿出秦融的字迹,然后代替他爷爷,承担每年过年时胡同里的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