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微顿,司笙问了一句,“事情结束后呢?”

以现在的局势,楚爷爷离世后,楚家肯定又是一顿腥风血雨。楚落不参与遗产之争,或许可以安宁片刻。但是,事情总有结束的那一天。

楚湘及其母亲,楚爸,等事情一了结,怕是都会找楚落的麻烦。

楚落或许不怕事,但隔三差五被他们骚扰,生活也会不得安宁。

“放心,我都会处理好。”

秦凡不假思索地给了答案。

“行。”

有了他的承诺,司笙便没有再管。

他们遵纪守法,却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知道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而且,手上都有点人脉和资源,想让几个人老老实实的,不在话下。

*

楚落在医院呆了两天。

司笙也在医院陪了两天。

秦凡说到做到,期间,没让一个人来骚扰楚落。

第三天,凌晨四点的时候,楚落送走了饱受病痛折磨楚爷爷。

半个小时后,楚落走出病房。

她走至在走廊等待的司笙旁边,抬眼,瞳仁镀了层光亮,“我们走吧。”

“现在?”

“通知楚家人了。”楚落呼出口气,将眼眶的热气往下压了压,轻声说,“我跟爷爷说,他的葬礼,我就不去了。”

“嗯。”

微微颔首,司笙没有多问。

走出医院时,这个春天,迎来了第一场雨。

啪嗒啪嗒的雨,倾盆而下,地面溅起灰尘,转眼又被冲刷。

三月的春雨,裹着寒意,打落在身上时,如针如刺,像冰刀一般,又冷又疼。

在这样充斥着寒凉的倾盆大雨里,有一道身影从漆黑如墨的暗夜里冲出,沿街的路灯照亮雨水下落的弧线,在他身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的光影,那抹身影笼着朦胧的光晕,成就这静谧得只剩灯光、雨水的城市夜里唯一一抹亮色。

他撞进视野,撞进大门。

带着势不可挡的存在感。

仅一小段路,就将他淋得狼狈不堪,素来张扬的短发被打湿,软趴趴地垂落下来,黑色外套在雨水浸染下暗得愈发深沉。

冲进门后,他目光一扫,见到司笙和楚落二人,漆黑眼眸一亮,舒了口气,三两步上前。

“赶上了。”

他举起手,拿出两把折叠伞,递向他们。

轻抿着唇,楚落静静地看着他这狼狈样,压着眼睛的酸涩感,不冷不热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让他来送伞,顺便接人。”司笙解释着,拿过秦凡递来的一把伞,然后同秦凡交代,“你送她回去。”

“嗯。”

秦凡一点头,才试探性地看向楚落,飘忽不定的视线,证明他有些紧张。

静默几秒,楚落轻声说,“谢了。”

“举手之劳。”秦凡扬了扬眉,往旁退了一步,让开身,“走吧。”

楚落冲司笙点点头,然后回过身,往前走。

秦凡撑开伞。

二人步入雨中。

折叠伞并不大,伞身有明显的倾斜,罩着楚落纤细的身影,雨水全浇在秦凡的一侧肩膀。

静站原地,司笙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身形越来越远,眸光忽闪了一下,将视线收回来。

她撑开伞,走向雨中,豆大雨点砸落伞面,密密麻麻,发出清脆啪嗒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像是整个世界都被雨水淹没。

路过一处花坛时,余光闪过一抹绿色,司笙倏地停驻。

秃了整个冬日的树木、灌木,不知不觉间,抽出新芽,嫩绿清新的颜色,在死气沉沉的黑白天幕下,绽放出一抹生机。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