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客气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福安长公主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兴致大不如刚才,应了一句,片刻也没耽误,冲众人微一点头,带着绿云等人,转身就走了。

进了山门,转上往后山去的小路,福安长公主脸色就渐渐沉下来。

“公主想到是谁了?”绿云示意众女使内侍离的稍远些,跟上福安长公主,低声问道。

“想?这还用想?北方口音,这个年纪,这个作派,还能有谁?这京城,怕是要乱上加乱了。”福安长公主心情沉沉,遥遥看向京城。

“公主说的是……宁家?定北侯?算着日子,宁远是该到京城了。”绿云自小跟在福安长公主身边,聪慧是不用说的。

“宁家三兄弟,听说就这个最小的最不省心,自小儿就是个祸害,长到现在,除了闯祸,还是闯祸,看样子还真是这样,这么个祸害儿子,宁侯爷把他送进京城来干什么?给宁皇后,还有宁家招祸?”绿云十分不解。

福安长公主一声冷笑,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宁远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是不是真祸害,咱们不知道,可咱们知道宁镇山是什么样的人!这就够了!宁镇山用兵胆大心细,思虑周到,偏偏又最擅出奇制胜,用兵如此,做人也必定是这样,这样的人,他会送一个祸害到京城,专程给他宝贝女儿和宁家惹祸添堵?”

“那是……”绿云脸色微变,皱眉看着福安长公主,没敢说下去。

“五哥儿今年八岁了吧,那位宁皇后,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呸!关咱们什么事儿?我都出家了,就差这头烦恼丝没剃光了,跟咱们什么相关?半分不相干的事!我清修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理会这些破事,谁当皇上都是一个破样!”

福安长公主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烦躁的挥着手,“真是烦死了,做个法事也不让人清静!不做了,回去!”

福安长公主背着手,调头拐上另一条小路,大步流星往自己的庄子回去。

宁远在福音阁外上了马,抖开缰绳,一口气跑出四五里,看到等候的福伯等人,这才拉了拉缰绳,让马缓下来。

等在路边林子里的福伯等人,急忙催马跟上。

福伯催马靠近宁远,伸着脖子,细细打量宁远脸上脖子上的淤青。

“看什么看!”宁远一拧头,恶声恶气吼了句。

“七爷有几年没伤成这样过了。”趁着宁远拧头,福伯赶紧看另一边脸。

“哼!”宁远拧回头,扭了几下脖子,“真他娘的,小爷竟然跟个泼妇一样跟人打架,丟死个人了!这要是让那帮兄弟看到,小爷我都不用活了!”

“七爷辛苦了。”福伯赶紧关切一句。

“七爷没失手吧?”福伯这句是问卫凤娘的,卫凤娘看了眼宁远,露出笑意,“没有,这一架,七爷确实打的辛苦。”

福伯长舒了口气,他提心吊胆这半天了,他不关心他家七爷泼妇打架有没有面子,他只担心他家七爷一不小心手重了,那就是大事了。

“那一群……”卫凤娘摇头,“小鸡崽子一样,七爷的功夫越来越好了,劲道拿捏的正正好。

“怪不得说京城没有男人,比女人还不如!”宁远啐了一口,“咱们北地的女人个个都比他们强!这一架,累死!”

宁远又啐了一口,看起来这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这可是七爷您自己想出来的主意。”福伯笑眯眯,怎么看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很不客气的一句话将宁远顶了回去,“七爷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合适,您非要这样!非得亲自动手打这一架,您说说,这一路,您惹下的事已经不少了,四老爷在京城,这一阵子愁的头都快白了!七爷的意思我懂,可也不用做到这份上了吧?您看看现在,咱们人还没进京城,这名声都成什么样儿了?名声已经这样了,临进城前,您还非要把把墨相家掌中珠心头肉先打一顿,七爷,您这意思我懂,可您这样,这人心怎么办?满京城的人得怎么看你?谁敢理您哪?啊?还有皇上……唉!”

“不光墨相那个宝贝孙子,还有墨相的外孙、吕相的侄孙、安远侯世子苏子岚,还有随国公周家六少爷周渝民,就是周贵妃最疼的那个侄子,七爷把他打成了一只半熟猪头。”卫凤娘没回头,随着马的起伏晃着身子,闲闲的接了句。

“唉!”福伯一把拍在大腿上,长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一声接一声叹了足有十来声,“七爷一向与众不同,先是,您说您进京不能悄无声息的进,一定得有动静,有动静就有动静,可七爷您这一路上,那动静……一路走一路上收弹折,还没进京,弹折先收了一萝筐,这一路上,该得罪不该得罪的,咱全给得罪了,好不容易到了城外,七爷您一口气得罪了墨相和吕相,满朝武,这一下,您给得罪了七八成了,唉!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

福伯是真愁啊,七爷的本事都在闯祸上,老爷非得让七爷进京主事,这是要坑了大姑娘,说不定还要坑了宁家……

“这一架,除了象个泼妇一样,伤了小爷我的体面,别的,哪儿不好了?”宁远斜着福伯,听他唠叨完,慢吞吞问道:“小爷我得轰轰烈烈的进城,不打一架,怎么轰轰烈烈?难道请一帮子唢呐鼓手吹吹打打?哼!”

宁远手里的鞭子甩出去,挽了个响亮的鞭花。

“随国公周家,打不打有什么分别?安远侯就是墨相家里的一条狗!至于墨相,所谓纯臣,既然号称纯臣,又是个老奸巨滑的货,情况分明前,他就不会有态度,没有态度就做不了助力,既然做不了助力,拿来打脸不是正好?既显得小爷我嚣张跋扈谁都不怕,也打的他有几分顾忌。”

宁远一边嘴角往上斜斜挑起,“小爷打了他的心头肉掌中珠,看他怎么办,他要是敢弹劾小爷跋扈,那就是挟私报复,小爷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