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道:“那是自然,本朝俞家,起自河间郡公俞廷玉。俞廷玉本来却不姓俞,他是武安城(今内***赤峰地区宁城)黄羊川第七渡***钦察部国主后裔,姓玉里伯牙吾氏。其父不花铁木耳,是元朝东路万户府元帅,知枢密院事,敕封武平郡王。

不过,太祖皇帝起兵时,他却率领所辖水师归附了太祖皇帝,你也知道,江南多水,而当时争天下的主战场就在江南,俞家为太祖皇帝争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如果说我大明如今最能打的水师将领,必是俞家。此外,由于俞家与水师当中自树一帜,因此与浙东水师没甚么瓜葛。

你如今打倭寇,而且还要出海直捣倭寇巢穴,必得用水师。而浙东水师已经被你得罪遍了,想找一支既能打仗,又与你和浙东水师之间的恩怨毫无瓜葛的队伍,那巢湖俞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夏浔喜道:“知者不难,难者不知,我这最棘手的问题,郡主一言而解了。”

茗儿轻轻摆手道:“且莫道谢,俞家长女,曾受太祖皇帝御封金花公主,我与她也熟识的,所以对俞家知之甚详。俞家擅于水战,可是这些年来,他们毕竟守在巢湖,很少接触大海。海与湖,天壤之别,不能一概而论,你虽需要一支子弟兵,却也需要一支惯于海战的军队打先锋。”

夏浔道:“这却不成问题,双屿卫久行于海上,于海情和海路乃至海战,了如指掌!”

茗儿道:“话虽如此,可双屿卫一共才多少人?你让他们绕着双屿转圈圈没问题,要他们远洋出海去围剿倭寇的贼窝,岛上不留足足够的人手,成么?再者说,他们虽然擅于海战,可那海战的方式,恐怕与我水师不尽相同,当初我……”

她刚想说“当初我大哥品评东海群盗时曾经说过……”,忽地想到不宜提起他来,便改口道:“我以前听说,海盗所使船只与我水师战舰有所不同,所配备的武器也不同,作战的方法便也不同。你该知道,他们若是独立作战也就罢了,既与我水师队伍共同作战,最重要的是协同。”

夏浔脸色凝重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茗儿道:“隋炀帝三伐***,元朝鼎盛时也曾数伐***,结果如何,你该知道。虽然如今打的只是倭寇,不是征伐***国,可你的力量,却也比不了隋炀帝和元朝当时的倾国之力,如果一个大意,你的损失可想而知,恐怕到那时候看起来,淇国公今日之败,都可以算得上是大捷了!”

夏浔郑重地颔首道:“我明白了,虽有丘福前车之辙,可是轮到我头上,我还是不免轻视了敌人,若非郡主提醒,真是险酿大错!”

梓祺和小荻心眼直,小郡主这番话等于是又救了夏浔一命了,两人望向茗儿的眼光,已然满是感激。谢谢却隐隐感觉有些古怪,做了几年的夫妻,她还不了解夏浔么?夏浔除非没给他自己树敌,一旦树立了敌人,确定了对手,他绝对会用最认真最小心的态度去对待,哪怕对方看起来比他弱小的多。

这一仗如此重要,他真的会如此轻敌大意?怎么总感觉有点儿……有点儿故意搭台子,给小郡主发挥的意思呢?

谢谢小狐狸狐疑地看看二人,一直以来,那若有若无的怀疑又浮上了心头。

茗儿见自己能对夏浔有所帮助,心里也欢喜的很,她甜甜一笑,又道:“所以,你还需要一个真正打过海战的水师将领来替你统筹全局。福州水师指挥佥事赤忠,与南洋大盗陈祖义大大小小打过不少仗,你要点将,此人足堪大用。他是家父生前亲信的部将,你要用他,大可不必担心会有阳奉阴违,扯你后腿的事发生了!”

这真是知者不难,夏浔如果自己出去打听,当然也能打听到哪些将领擅于打水战,可是要他摸清楚这些将领与浙东水师的将领们乃至丘福、朱高煦之间是否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却很难,而时间上又不容许他去搞清楚这些关系,如果他错把人家的人拉出海,他就是岳武穆复生,这仗也必败无疑了。而今有茗儿这个大明第一功臣世家的小丫头在,这些问题迎刃而解。茗儿既敢给他推荐这两支队伍,那么这两支队伍的忠心就绝对有了保证。

夏浔欢喜不胜,又仔细询问了一番这两支水师、一湖一海的详细情形,心中有了数,这才起身送茗儿离开。

一家人把茗儿送到后门院门口,女眷就止了步,夏浔独自陪着她向外走去。

小荻望着他们背影,脱口说道:“茗郡主真是好厉害呢,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少爷的大难处。她要是咱们家的人就好了,少爷有了这个大帮手,又得了徐家人的撑腰,那些坏人想动我家少爷,就得思量思量。”

“嗯?”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谢雨霏扫了她一眼,终于明白自己心里那隐隐的不对劲儿到底是什么了。

“不会……不会吧……,他……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老天!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妹子!你跟梓祺私订终身,从山东跑到金陵,都还叫人抓回去打个鼻青脸肿呢,要是你跟小郡主再发生点儿什么……,皇后娘娘不会只伸出那纤纤玉指,挠你一脸花便就此罢休吧?”

谢雨霏提心吊胆地想。

“茗儿!”

“嗯?”

看看左右没人,夏浔突然止步唤道,走在他身旁,期期艾艾的一直想说话又不知该说甚么的茗儿扬起头来,唇上马上就被飞快地吻了一下。

“呀!你好大胆子!小心……人家看见!”茗儿腾地一下红了俏脸,赶紧左右看看,没人!

刚刚吻那滋味儿……,太快了,没感觉出来!

小丫头又羞又怕,又好象有点意犹未尽。

夏浔望着她,温柔地轻笑道:“这一仗打赢了,皇上总要赏的。到时候,我别的赏都不要,只要皇上赐一门亲,你说好不好?”

“我……我不知道,你向皇上求什么赏,问我做什么事呀……”

茗儿忸怩地低下头,脸红红的,脚尖开始在地上划圈圈,心里却是花开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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