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人,几乎全在官场,这样一句话,与断了他的仕途没有两样。梁朗登时慌了,赶紧说:“徐市,我说,我都说。”他冲口而出,“是姜家那个老大,是他让我做,都是他让我瞒您的。”

姜民海。

徐平征认得他,姜家的大儿子,本以为只是精明了些,不曾想他竟搞了这么多动作。

梁朗全招了:“当时我已经快晋升了,姜家的人请了私人侦探,拍、拍到了我的把柄,我没办法,只好听他们的。”

因为从政,容不得一点污点,他怕仕途受到影响,在核实查证的时候,默认了姜家的作假证明。

徐平征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梁朗,因为你,我让我女儿流落在外九年。”他冷嗤,“你倒过得滋润,步步高升。”

梁朗被这愤恨的语气吓得不轻,急忙补救:“徐市,我知道错了,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帮您找到亲生女——”

徐平征冷声打断:“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了。”语气不容置喙,“你有把柄能让姜民海抓住,应该也有把柄能让我抓住,别想着再动什么歪心思,趁这段时间安排好家人吧。”

在官场,徐平征素来处事温和,这是第一次,这样咄咄逼人,铁了心要秋后算账。

徐家那是什么样的家庭,梁朗不过是县处级,平时行事又不怎么磊落,徐家若是要对他发难……

他慌神了:“徐市,徐市——”

“嘟嘟嘟嘟嘟嘟……”

徐平征直接挂了电话,屋里只开了一盏灯,他背着光坐了很久,摸出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

“爸。”

这个点,老爷子正躺在床上刷孙子外孙女的微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徐平征沉默了一番,说:“我女儿找到了。”

徐老爷子愣了一愣,坐起来:“你喝酒了?说什么胡话。”

江北到云城的飞机要三四个小时,晚上又有点堵车,时瑾到姜九笙所住的酒店时,已经过九点了,深秋的天,夜里凉,姜九笙接到时瑾电话时,正盖着毯子缩在沙发里假寐。

她声音轻,把手机放在耳边,喊了他一声。

“笙笙。”

“嗯。”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时瑾紧张她:“怎么了?”

姜九笙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声音还是软绵绵的:“没事。”

她在发愁。

时瑾说:“给我开门。”

她愣了一下,扔了手机,从沙发上起来,跑去玄关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时瑾,穿得很休闲,白衣黑裤、灰色的外套、白色的板鞋,脖子上还系着她给他买的围巾,大概夜里风大,他额前的发被吹得有些乱,只是依旧好看,眼里有窗外的星星,灼灼明华,漂亮极了。

“笙笙——”

不等他说完,她扑过去,用力抱住了他。

时瑾把行李放下,托着她的腰,抱着她进了房,反手关了门:“怎么了,宝宝?”

姜九笙不说话,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上蹭。像只闷闷不乐的猫,不端着她的一身冷清,就在他这里撒撒娇,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偶尔不那么坚韧,柔软又脆弱。

时瑾捧着她的脸,要看她的眼睛:“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见她眉头不展,时瑾声音都冷了,“你跟我说,是谁——”

她抱着他不撒手,往他怀里钻:“没有谁欺负我。”低声地跟他说,“时瑾,我今天在墓地碰到了徐市长。”

时瑾神色稍稍变了,搂着她纤细的腰,收紧了一点。

姜九笙仰头看他:“他是我的生父,对吗?”

他颔首,直接托着她的腰,抱着她,脚离地,去了沙发上:“我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笙笙,徐平征确实是你的父亲。”本来就是要告诉她的,不想徐平征竟先一步找到了墓地。

她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心里五味杂陈,有喜,自然,也有忧。

“如果不喜欢,不认也没有关系。”他凉凉的指尖按在她眉心,轻轻地揉。她有他就好了,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姜九笙摇头:“不是不喜欢。”平心而论,她很欣赏徐平征,更加喜欢徐家的人,她想,“只是一个人久了,突然多了家人,不适应而已。”

时瑾摸摸她的脸:“你想怎样都可以。”只要她高兴就好。

“那徐蓁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