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的段岩暗暗发誓,瞅瞅抖如筛糠的来福,然后他便不得不将目光看向了葛存一,让对方帮忙,代为缝合伤口。

要是之前,葛存一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毕竟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如同缝衣物一般的缝合在一起?

但有了白药方子的前车之鉴,葛存一可不敢再对段岩的要求等闲视之,依言缝合。

不得不承认,这个葛存一不愧是一方名医,虽然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行外科缝合手术,但他的手非常稳,让段岩是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在段岩的指点之下,缝合进行的非常顺利。

长近二十厘米的刀伤,足足缝合了六七十针。

缝合完毕,看着段岩肚皮上那歪歪扭扭如同蜈蚣般的伤口,葛存一一边在段岩的指点之下再用原浆酒清洗伤口,然后敷上炮制好的云南白药,一边试探着询问,这从一开始拿这头酒清洗伤口,到这用牛筋丝缝合,都有些什么说道?

“伤口内,有一些我们眼睛看不到的脏东西,它们正是导致伤口恶化的主要因素,而这原浆酒能有效的清除这些东西,降低伤口重复恶化的几率……”

段岩尽可能的用时下之人能够理解的话解释给葛存一听。

至于不用普通的线而是用牛筋丝做手术线,就更容易理解了——当下的针线之类,要么是麻线,棉线或者是丝线……

这些线,要么张力不够,要么吸液之后容易腐坏,滋生细菌。

而牛筋在运输之前就已经经过硝制等处理祛除了其内残存的蛋白质等,所以基本不太容易腐坏和滋生细菌,加之在使用之前,先是蒸煮变软,缝合之后冷却,还会收缩,能够确保伤口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加速伤口的愈合和恢复……

事实上,之所以缝合等等外科手术,在华夏明数千年中都没有得到普及,一直等到西医大行其道之后才普及开来,其中固然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迂腐思想的缘故,也有认识不够的因素……

但根本上,无法解决手术缝合线的相关问题,段岩觉得也是限制外科手术发展的一个很大的原因!

毕竟,历史上无数的名中医,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伤口缝合贴合在一起,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知这些,段小相公是如何得知?”

即便段岩已经尽可能的深入浅出,却依旧听的葛存一是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的问道。

“无他,只不过是多看,多想而已!”

段岩开口笑问道:“葛大夫你乃此地名医,所治之伤患无数——可觉得某之处理伤口之法,有无道理?”

“道理自然是有,只不过管不管用,却要以观后效才知!”

葛存一说的谨慎,但脸上之前对段岩之轻蔑早已消逝无踪,深深鞠躬之后,嘱咐段岩多多休息之后才离去,表示明日再来。

“莫忘了再多准备些白药,记得制作的再精细些!”

段岩嘱咐,这才回头对来福道:“送葛大夫!”

“少爷,葛郎中刚刚,居然对你鞠躬了哎!”

送完葛存一回来的来福的嘴巴里都能塞下几个鸡蛋,看着段岩的眼神就跟不认识一样——毕竟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自己跟老爷去请葛存一之时,那是求爷爷告奶奶……

现在可好,自家当知州的老爷这郎中不放在眼里,却对自家这名声都臭大街了的少爷又是鞠躬又是下拜的……

他不知道,要是自家老爷看到这一幕,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而此刻,段元鉴正在府衙和宣抚使制置使兼知重庆府尊蒲择之等一干同仁议事。